阿夢将師父送給她的桃枝插進花瓶裡,日日以靈力澆灌。
銀葉很費解,“殿下,這枝桃花有什麼特别之處嗎?”
以前夢将軍送給小公主的花,都是随着花期枯萎凋零的,敗了也就丢了,總歸每日都有新的。若是每次都像這樣以靈力注入,隻怕小公主早就被那些花朵吃幹抹淨了。
阿夢卻不回答,看到桃花枝上抽了新芽,欣喜地勾起唇角,隻盼它日日蔥茏茂盛。
這枝桃花自然是不同的。
因為自那日師父身披甲胄,攜帶滿身風塵來殿中看望她,将這桃花送給她,又說了那許多話,阿夢待師父的感情,便悄悄有了變化。
她也說不清那變化是什麼,隻知道當她看到宮娥羞紅着臉跟師父說話,她心裡會很着急。
急着快點長大,也抽條得像那些美麗的宮娥一樣,婀娜玲珑,凹凸有緻,像個大人。
夢将軍回來以後,每日訓練便又恢複了。閻烈雖然沒有明确下令解除公主的禁足,卻也對這一切默許。
阿夢訓練比以往更加刻苦,可是演武場上,她卻總是忍不住偷看師父,目光不受控制地追随着師父。
“師父為什麼總是戴着面具?”
休息空擋,阿夢見師父又在畫他的心上人,忍不住過去打斷。
師父的眼睛始終看着畫中的女子,不太在意小孩子的沒話找話,敷衍道:“因為長得醜。”
阿夢故意将頭伸到畫前,将師父的視線強行攔截在自己身上,然後睜大眼睛非常認真地糾正:“才不是,師父明明很好看的!”
見小孩鄭重其事的樣子,夢将軍忍不住笑,擡手在她腦殼上打了一下,“你才多大,知道什麼叫好看,教你的刀法練得如何了,就知道偷懶。”
阿夢捂住腦袋,有些生氣地争辯:“我已經不是小孩了,師父你不要總打人家的頭。你見過誰家好男子會随随便便打女子的頭?”
夢将軍居然被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徒弟審判了,還被逐出了“好男子”的隊伍,有些哭笑不得。
他将畫收了起來,抱臂而立,這回倒是沒有打小徒弟的頭,而是直接擡腳,在她屁股上輕輕踹了一腳,将她踹回了演武場擂台。
阿夢委屈地瞪大眼睛。
“瞪什麼眼睛,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再将我教你的刀法重新練習幾遍,日後若遇陷阱,還能提升幾分存活的機會。”
阿夢:“……”
小姑娘嘟着臉練刀,因為負氣,刀法中倒是帶上幾分殺氣。
夢将軍不明少女心事,反倒連連稱贊,說她終于有了進益。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阿夢還郁悶得睡不着,不禁想起宮裡帶她的嬷嬷經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
媚眼抛給瞎子看,俏話講給聾子聽。
當初她還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如今倒是越發摸到這裡面的玄機。
……
阿夢有苦說不出,宮裡的人隻當她還因為謠言的事煩惱。
不過閻烈的脾氣最近平穩很多,也沒對阿夢母女如何,所以宮裡的人不敢再對阿夢指指點點,竟是漸漸恢複了昔日的恭敬,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
人們都說,是因為夢将軍回來了,鬼王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
不過這也側面說明如今夢将軍在鬼界的地位,可以說是如日中天。
阿夢心裡一直悶着事,無處宣洩,直到這日,她聽見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父王要給師父賜婚了。
消息傳進扶桑殿時,她才剛從演武場回來,許是當日術法修煉不得當,竟是一口血嘔出來,直接暈了過去。
等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夜裡,她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帷幔之外,銀葉正在和其他宮娥悄聲說着話。
“想當年,陛下可是打算将公主殿下許配給夢将軍的,不知如今怎會又賜婚給别人。”
“聽說這次是賜婚了熙鴛長公主殿下呢。”
“熙鴛長公主?陛下那個最小的妹妹嗎?好像隻比咱們殿下大五六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