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木雅子松開抱住柊木柚子的手,她盯着柊木的臉,舍不得從柊木柚子的身上挪開視線,又忍不住捏了捏柊木柚子的臉,輕輕拉住她的手,說道:“走吧。”
父母帶她前往的是一家位于較為偏僻的店鋪,是家傳統的日料店,這是柊木夫婦常來的店鋪。柊木柚子一進門,見到的是坐在吧台上的一位老先生。對方見到他們三人,微笑着招呼着,語氣很是熟絡,随即他看見了最後方走進來的柊木柚子。
“這就是你們的女兒?終于是見到了。”
柊木柚子笑着在父母的叮囑下問号,又疑惑對方這熟稔的态度。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對方笑着為她解答:“你的父母經常提起你,還給我看了你的照片呢。”他慈愛地看着柊木柚子,語氣帶着點逗弄小孩的俏皮:“這次來也好好嘗嘗爺爺奶奶的手藝吧。”
柊木柚子點頭,因為店内的人不多,所以餐上的很快。
用餐期間,父母詢問着柊木柚子的近況,柊木柚子一一作答,三人其樂融融地吃完了晚餐,臨走時,店長奶奶叫住了柊木一家人。她手上端着個小木盒,塞到柊木柚子的手中。
“這是我們家自己做的小點心,帶回去吃一點吧。”
柊木柚子側頭看向父母,柊木夫婦本想拒絕,但在店家的強力要求下,仍是收下了,口中不住地道謝。
“下次再來啊。”這是店長奶奶送走他們時說的話,是朝着柊木柚子說的。
“其實,我還是希望你再考慮一下。”上車的時候,母親突然開口,“我希望你能再考慮留在東京。”
柊木柚子沒有回答,母親也沒有讓她立即給出答案。
車輛啟動,繁華的東京夜景從柊木柚子的眼前劃過,現在的時間已經不早了,可東京的街上仍舊是燈火通明的模樣,來往的行人衆多,與時間一到就陷入寂靜的宮城一點都不同。
柊木柚子的腦袋靠在車窗玻璃上,冰涼的玻璃印在額頭上,她在心中思索着母親的話。
同意?還是再次拒絕?
一路開回到家中的時候,柊木柚子幾乎都要睡過去了,她困倦地眨眨眼睛,卻并沒有在回家的第一時間進行洗漱。她回頭看向母親,“媽媽,我已經做好決定了。”
柊木夫婦坐在沙發上,柊木柚子坐在他們的對面,柊木柚子頂着父母的眼睛,深吸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決定:“我還是決定留在宮城。”
面對面講和電話裡的溝通是不一樣的,她看清了父母臉上的失望與落寞,這種感覺并不好受。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柊木雅子說道。
沉默了有一陣,柊木柚子才開口說道:“太冷了。”她說:“一個人在家,還是會冷的。”她擡頭直視着母親,将那些話說了出來:“其實,就算我真的來到東京了,我還是會是一個人在家生活,不是嗎?”
“你們太忙了,你們的工作在極其重要的階段,這些我都能明白,也能理解……可有時候回到家裡,還是會有些冷清的,但至少在宮城,還有美伢阿姨她們……”
“至少有時一個人回家,我也不會那麼害怕,我知道她們還是會等着我的……不管是見我,還是給我送東西。”
柊木柚子還記得第一次來例假的時候,那時母親和父親已經将重心往東京偏移,柊木柚子是在放學的時候發現的。頂着極度的恐慌與羞恥,她扭捏着回到了家中,所幸一路上不曾被人發現,她認為自己快要死了,因為這可怕的紅色血迹。
她認為自己不能就這樣孤零零的,沒有半點遺言的消失,于是她找到了美伢,告訴了她自己身上的異象,還交給了美伢她加急寫出來的遺書。
美伢聽完她的話後,笑得腰都彎下了,過了許久才起身解答柊木柚子的疑惑。
她将她帶到衛生間,告訴她這是女孩子正常的生理現象,并教她如何處理好這一問題。
美伢如同一堵高強,容許她依靠着她,度過了那段孤獨和無助的時間。
她是依賴這樣的溫暖的,至少在她成年前,她依舊希望停留在那個小小的、溫暖的、安全的小房子裡,度過她的高中時期。
她同母親與父親說了很多,尤其是與母親,或許是同為女性,對彼此心中的感情能觸碰得更深,柊木柚子最後是趴在了母親的懷中,兩人都流着眼淚,父親在一旁手足無措的,隻能遞上紙巾。
柊木雅子将手指插入女兒的頭發,她自然能明白女兒口中的意思,她感到難過,為缺失在女兒生活中的時間,可她依然不會放棄自己的事業,為女兒提供一個穩定的、無憂的居所,是她的愛的表現。
“你有怪過媽媽嗎?”她忍不住問。
柊木柚子搖頭,“你是個很酷的媽媽。”
小學的時候她們家的生活并不好,繁重的工作,狼狽的生活,柊木柚子成為了被嘲笑的對象,柊木柚子哭着,同那人打了起來,将那人砸破了頭。那時是她的媽媽——雅子沖到了學校,沒有任何原因,站在柊木柚子的身後為她撐腰,讓她得到了對方的道歉。
即使後來工作再忙,但重要的場合,她也不曾缺席。
她的媽媽是個很酷的人,當然,他的父親也是。所以她能理解他們的難處,可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所以她選擇留在了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