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頓了頓,還是如實回答:“信的開篇寫的是是‘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周懷念’。”
沉默,氣氛如一灘死水不再攪動,離得很遠的前排司機的呼吸聲也逐漸變小。
門被拉開了,經紀人陳曼上車,裹挾着女士香煙的氣味。
“你還沒睡?那怎麼不把燈打開。”
燈光亮起,黑暗被驅逐,周懷念的眼淚也無所遁形。
陳曼看見了她滿臉的淚水,也是歎了口氣,“怎麼了?又想起你那個叫周冷的姐姐了?唉,生離死别最是痛苦,何況我聽你講過你們從小就在一起,要不是那天我陪你去警察局看到了卷宗,我還以為你們是親生姐妹呢。”
陳曼寬慰了半天,周懷念倒是一句話不回,隻是默默哭泣,偶爾有抑制不住的抽咽聲。
陳曼本來想說的工作安排硬是沒說出口,她最後隻拍了拍周懷念的肩膀,說出了那句幾乎是安慰人的名言,“斯人已逝,想必她的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看到你這麼痛苦。”
周懷念終于有了反應,隻是眼神依舊渙散,她喃喃自語:“是我讓她痛苦……”
她無法想象,在周冷寫下這近乎于遺書的情書時她的筆尖是否不住顫抖,墨水暈染紙面時,她那時在想什麼?
那張信上又是否會綻放出一滴滴淚花浸成的褶皺花朵?
周懷念雙手捂臉,指縫處透出無法壓抑的痛苦嗚咽。
系統道:“你還有一次可以救她的機會。”
傳來周冷自殺消息的那天周懷念還在國外錄綜藝,錄的是個探險綜藝。
晚上十一點左右她才結束錄制,她避開着工作人員在民宿外的小路上準備給周冷打電話。
朵朵是她的助理一直跟着她,隻不過她一直跑神像是有心事一般。
周懷念見狀:“朵朵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就在這裡打個電話就回去了。”
說完她将手機開機,錄制期間是不允許手機開機的,但沒想到朵朵一把奪過她的手機。
她面露難色,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念念,今天下午警方打電話說……”
周懷念:“警方?警方為什麼打電話?”
朵朵飛快說出口:“周冷姐自殺了。”
周懷念懷疑自己聽錯了,她皺着眉頭又問了一次:“朵朵你好好說,你說周冷怎麼了?”
朵朵眼睛紅紅的,她說:“周冷姐她……自殺了。”
人在不知所措時是會笑的,周懷念笑着拍了她一下,“别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朵朵又說:“陳曼姐說周冷姐已經被她家人送去火化了。”
周懷念皺着眉審視她,她見朵朵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她一把奪過手機,好多個未接電話,有警方的,有孤兒院陳院長的,她翻着通話記錄,唯獨沒有周冷的。
她手指點住“姐姐”的通訊頁面,手機裡傳來訊息:“您撥打的号碼已關機……”
周懷念挂斷,重播,挂斷,重播……
不知重複了多少次,她變得崩潰,用力将手機砸向地面。
周懷念盯着朵朵,眼神裡倒有種說不出的可怕,她一字一字地質問:“你為什麼要騙我?”
朵朵被周懷念攥緊手腕,她被周懷念瘋狂的模樣吓哭了,“對不起念念,我沒有騙你,周冷姐她真的,你——節哀!”
比大腦更早接收這件事情的是眼睛,在她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時眼淚就大滴大滴的砸在泥土裡。
她脫力地跪在地上,胸口像被五百斤的石頭擠壓,這一刻呼吸不再是生理本能,周懷念能感知到唯一的東西就是痛苦。
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姐,這個世界上唯一與她有關聯的人,她最愛的人!
為什麼要先一步離她而去?
是我将她逼死的嗎?周懷念想,是我總逼着她承認我們之間的感情嗎?
不然她為什麼要自殺?
她真的無法接受!那她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
她真這樣想。
在她也想自我了結時,一道聲音出現在了她的腦海。
“你想要救周冷嗎?”
說實話,周懷念以為自己瘋了,瘋了腦海裡才會出現電子音。
但不管瘋不瘋隻要能救周冷她就願意,一命換一命也行!
她可以經受烈火焚身,而後埋在陰冷潮濕的六尺之下,但周冷不行,她該被陽光包裹。
她想都不想立刻答應:“我願意。”
系統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眼神,瘋到無法形容。
系統:“我可以先讓你感受到周冷的存在,但是事先聲明,周冷現在就是一個沒有理智的女鬼,我能幫你的隻有讓鬼實體化,就是你可以慢慢看到她後面可以觸碰她,讓她從一團黑氣變成生前的模樣,但她不會變成一個真正的人,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看到她。”
周懷念依舊眼神空洞,連睫毛都未顫抖,思考都不思考,“我願意。”
答應之後,她立刻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盤旋在她的後脖頸處,是透入骨髓的涼意,她違背不了生理特性的打了個寒顫。
她顫顫巍巍地開口:“姐姐,是你嗎?”
可惜,黑透了的天空帶着獨有的靜谧,周遭不曾有鳥兒的啼叫,甚至連風聲都吝啬給予。
隻有朵朵抖着語調回答:“念念你在說什麼啊?”
周懷念沒有問答,她伸出手去撫摸自己的脖子。
她摸到了!
一團還沒用她掌心大的陰冷物質趴在她的脖子上。
是她!是周冷!
她還在,她沒有離開自己!!
她整個人跪坐在路面上,忍不住放聲大笑。
朵朵看見周懷念突然不哭了,手掌就放在裡自己幾厘米遠的後脖梗處上下滑動,還不止的哈哈大笑。
周懷念瘋了!她想。
隻見周懷念起身,滿懷歉意地對她說:“對不起朵朵,我剛剛情緒太激動弄疼你了。”
朵朵磕磕巴巴:“那念念,你節哀,逝去的親人都會在天上看着我們的,周冷姐也不想你傷心的。”
周懷念咧開嘴笑了,唯一的光源印在她面部,她幽幽說道:“姐姐就在我身邊啊。”
朵朵看着那張笑着的臉,隻覺得滲人,她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