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了……
周懷念想彎下身看她流血的劃痕,周冷制止了她。
“不重要。”她說。
周冷眼中微微含淚,她就這麼坐着,靜靜擡着眼望着周懷念.
她望得很深,周懷念覺得她的心髒被剖出來了,周冷親手把她的心髒纏上了密密麻麻的絲線,自此她的心髒搏動與否都由周冷一人掌控。
不過幾個呼吸,周冷環着她手腕的手就松開了。手腕被攥得有些紅,周冷的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小念,你回屋吧,我來收拾。”
周懷念沒有走,她将已經起身的周冷重新按回了椅子上,她右手捂住周冷的眼睛,周冷的臉很小,她的手掌蓋着了周冷大半張臉。
本來沒打算那麼快的!
本來是想慢慢地過渡到愛人的身份,可是……
周懷念覺得此刻周冷特别悲傷,特别輕,如果她不做些什麼,周冷就像一根羽毛,輕飄飄得被風吹走了。
她不計後果地吻上了周冷的唇,舌尖卷走了落在她唇邊的奶油。
兩人吻到臉頰濕潤。
周冷有重度抑郁症,她知道的。雖然周冷瞞得死死的,但周懷念還是知道。
如果有一天你的愛人變得悲傷,你又怎麼會感覺不到呢?
她輕輕将周冷從椅子上抱了起來,拖着她的腰,讓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她抱得很穩,就像周冷小時候抱她一樣。
到了她的房間,周懷念俯身将周冷輕放在床上,起身時勾在她脖子上的手卻未松開,她們一起躺到床上。
周冷:“小念,你已經成年了,最近壓力大嗎?姐姐幫你一下,好嗎?”
不久前出現在她眼前的景象,此時此刻又出現了。
兩人明明用的一樣的沐浴液,為什麼殘留在身上的氣味不同?
周冷用鼻子嗅着,用手掌觸着,用嘴巴嘗着。
“潮濕的,剛剛自己弄過了?”周冷問。
怎麼回答,周懷念不知道。
周冷變成了靈感爆棚的畫家,在一張白紙上留下一道道水光。
周懷念想要觸碰她,卻被她抓住了手,“長幼尊卑,讓姐姐先。”
周冷衣冠整齊,一絲不苟,周懷念能觸碰到的隻有她睡衣的棉質感。
她的肌膚和她的衣服觸碰,卻感受不到周冷的溫度……
周冷流着淚吃着,淚水卻把周懷念染得更濕。
周懷念覺得她感受到的太滿了,她以前都是自己随便弄弄,淺嘗辄止,可周冷她卻嘴踏實地——
原來這才叫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周懷念失神地想。
過了很久周冷才擡起頭,雖然她早就不流淚了,但下半張臉還是濕濕的,連帶着她的手指。
直到結束也沒輪到周懷念來,她被情緒已經恢複正常的周冷趕出了房門。
周懷念有些失望,但還是乖乖走了,她不想刺激到周冷。
書桌上攤開的練習冊和被折起來的頁腳,周懷念把它合上。
本來就是借口,如今目的已經達成,還要它做什麼?
她躺在床上,感受身體中暗流的湧動。她中指微動,想象着此刻她在周冷身體中。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周冷屋門的聲響,周冷走到了她的屋門口,沉默了一小會兒,“明天早上吃什麼?”
周懷念悶着頭笑出了聲。
縱使她們之間做了多麼出格的事情,她們還是姐妹,她們是親人,她們早上會從同一個屋子裡醒來,用同一個衛生間洗漱,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
誰能把她們分開?就如同将水流截斷。
“吃門口的小籠包。”周懷念回答。
周冷:“嗯。那你不會的題呢,還要問嗎?”
周懷念:“剛剛突然會了。”
那就沒有什麼要說的話了。
周冷站在門口,最後說:“那你早點睡,别熬夜。”
周懷念:“姐姐,晚——安——”
周懷念說晚安的語調拉得很長,兩個字裡含着很多情。
周冷沒回晚安,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給予她同樣多的情。
不是每一次情的份量,而是給予的時間長短。她怕她有一天走了,但周懷念的情還是一筐一筐的砸下來。
若是得不到回應,小念該有多痛苦?
第二天早上起來,周懷念果然吃到了小籠包,她與站在廚房的周冷猝不及防地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