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肆意瘋狂的念頭終究是像是少冰檸檬水杯壁産生的霧氣，化作點點水珠滲進她皮膚的紋路中，了無痕迹。

周勝坐在車裡端得厲害，他甚至不屑于擺出一副和善的嘴臉，他直接開口：“什麼條件都可以，隻要你換位置離我女兒遠一點。”

……

第二天周冷來的很早，但當她站在教室門口就看到了座位上的周懷念。

周冷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周懷念來這麼早是為了收拾東西搬走吧。

“早啊。”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樣跟周懷念問好。

周懷念語氣略微冷淡，“早。”

說罷，便一直整理自己桌子上的課本卷子，一一歸類。

周冷：“吃早飯了嗎？”她控制不了自己直接說出口，想打斷周懷念整理的動作。

周懷念動作未停，“吃過了。”

周冷：“吃的什麼啊？”

周懷念：“灌湯包，小米粥。”

周冷：“灌湯包啊，灌湯包它……”

周懷念停下手中動作，看着周冷仿佛在逼問般，“灌湯包怎麼了？”

周冷哪直到灌湯包怎麼了，她剛剛心不在此，隻是順着話無意識重複，此刻面對周懷念帶着期待的眼神，她硬着頭皮回答：“我是說好巧，我早上也吃的灌湯包。”

可下一秒，周懷念突然将頭湊了上來。周冷條件反射地往後一縮。周懷念離她極近，近到周冷大腦一片空白，隻聽得到心髒“撲通”“撲通”。

教室裡也來了不少人，此刻正在三五成群地交談，聊自己看了什麼劇，聊自己哪道題不會。在嘈雜的環境中她覺得靜得可怕。

周冷的目光聚焦在周懷念臉上，漸漸失了焦點，模糊中她看到周懷念皺了一下鼻頭，嗅了一下，似乎在嗅她唇間的味道。

眼神漸漸有了焦點，周懷念直起身退回了自己位置上，她玩笑道：“姐姐是在說謊嗎，我怎麼隻聞到了草莓的味道，”她而後補充，“周冷你說咱們上輩子是姐妹嗎，不然，我怎麼總想喊你——姐姐呢？我以後可以叫你姐姐嗎？”

姐姐？

周冷渾身顫抖，有一股電流從她的唇直擊她的身體，這感受讓她瞬間一敗塗地。

她明白了，她的家人可以幹涉她身邊往來的同性，卻無法捏緊她的心，沒有一雙大手伸進她的胸腔内将她的心髒牢牢攥緊，那麼她的心就會永遠為喜歡的人不斷跳動……

她喜歡女人，愛上周懷念，無可轉圜，這不是她陷入的困境——這是她的天性。

可周懷念要走了，她要怎麼留下她？

讓她的眼淚打濕她的領口，她的十指緊扣她的衣角，這樣就能阻止她離開嗎？為何她還是起身向外走去？

周冷在腦子裡預演了無數次的動作終于做了出來，她的右手拽住了周懷念的衣角，她換上了周懷念剛剛說喜歡的稱呼。

“妹妹，你要去哪兒？”

周懷念回頭笑得那樣明媚，“姐姐，我去打掃衛生啊，今日我值日。”

周冷放開那片衣角。對，值日，打掃完衛生後會直接上課，那麼第一節課她還會和周懷念坐在一起，那我要是出言挽留呢？

周冷不自覺想：要是我說想和她繼續做同桌，不想讓她換座位，那麼她會放下整理好的書包嗎？

她将手按在心髒處，她的心跳無法停止跳動，她的心也不想讓周懷念離開。

無論如何，她要試試。周冷想。

走廊上。

剛剛一波小小的going，周懷念覺得自己虧了，周冷隻是臉紅了些，但她好像更愛了……

她不奢求周冷會愛上她，對她表白，畢竟她們是高中生雖然她們兩個人都已經成年，但要以學業為主，要表白在一起也是在高考結束後，現在她隻希望周冷能挽留她。

周懷念不喜歡這種感受，她原本以為她和周冷已經是朋友了，可昨天她看見周冷躲在遠處卻沒有對她說不要上車，周冷她明明知道上車意味着什麼，車裡她父親對說出怎麼樣的話！

她就不怕嗎？

她就那麼不在乎嗎？

她就那樣眼睜睜看着别人将她們分開……

周懷念讨厭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是個不重要可以随意丢棄的物品。

她跟人做朋友，做好朋友，做女朋友，她不做表面關系，風一吹就散了，她要做就要建立得最堅不可摧的關系，她就要她們被死死綁在一起。

她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周冷，姐姐……

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覺得周冷就該做她的姐姐，從她見她第一面開始，從她的手觸碰到她的胸前開始。

她輕聲道：“姐姐，跟我建立一輩子的關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