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聯想到他昨天匆忙離開的情形，預感到他必有動作。
果然——他今天背了那個不常背的斜挎包來，進屋後徑自走到餐桌旁，從包裡面先掏出兩個紅色本本擺到桌上。
“我今天把我所有資産的證明和相關複印件帶來了。這裡面包括青州的兩處房産。房子沒有多買，主要是考慮樓市不好。一個是這套小公寓，還有就是上次你們去過的别墅。”
他又掏出一沓文件放在房産證旁邊，“我的基金、股票、現金，目前确實不多。野岚的銷量和口碑雖然不錯，卻在營銷和人力上開支巨大，分到我個人賬面上的錢不多。不過我保證這隻是現在，公司還在起步階段，以後隻多不少。”
邊聽他說，舒岚邊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些東西和自己無關，但控制不住手挨個拿起來看。她翻了幾頁後粗略計算數字，單是現金和基金的數額，已經是她三輩子掙不來的巨款了。
“你給我看這些做什麼？”她清高的嘴在問，誠實的心卻在想——他是不是想拿錢砸我？
“我創業時，問父母借過一筆錢，早就還清了。你看到的這些，都是我可以自由支配的。”陸煥有誠意地說，“隻要你願意，我可以配合你的時間，立即預約辦理這些資産的過戶和轉移。你可以繼續做你喜歡的工作，也可以每天躺在家裡看電影刷劇。這樣你以後就不用為了窮，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了。”
“這些全部給我？認真的？你竟然想拿錢收買我？”舒岚不敢相信地看向他，可還是忍不住地低頭瞧那些藏着很多零的紙片兒……
“别說那麼難聽。我創業六年，就是希望有一天拿自己的錢給你花。你在我身邊，不用做畏畏縮縮的蝸牛，大可以去做一隻有翅膀會飛的蝴蝶，或者去做一個長滿硬殼做什麼都有底氣的甲蟲。”
“老實說，你把這些捧到我眼前時，很難不心動。”她承認想法後又撇嘴反問，“可做隻蝸牛怎麼了，吃你家大米了？你們天高任鳥飛，也要容許我這隻蝸牛想躺就躺，想動就動。”
他擔心她把自己意思理解偏了，“我絕對沒有侮辱你的意思，哪怕一丁點都沒有。”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伸手挑了挑他的下巴，陸煥不覺得是挑釁，反而服帖的任她觸碰，“可你看，隻要我想，你是我的，你的錢也是我的，至少目前是這樣。可是這又有什麼意思？我擁有這些了，我的人生該怎麼辦呢。我沒想過能像你一樣成功，可是我也想要一件事、一件事踏實地做下去。我需要金錢作為我成事的回饋，可除了錢，我還希望有朝一日我負責開發的度假區，可以給孩子、老人、年輕人、中年人都帶來快樂。”
“我明白。所以從最開始我就沒想過用這些誘惑你。現在我隻是想給你安全感，讓你活得有底氣。”從此再也離不開我。
“你對我好，我知道的。”場面變得有些凝重，舒岚着實不想演變成上次那樣的吵架，故用三分玩笑的口氣緩和氣氛，“我是在乎你，才不收你的錢的。要是換個人，我高低都得收下。”
“你還想換誰？”
“你抓重點的能力，我向來歎為觀止。”舒岚扶額，“好了，徐珊珊約了我，我要出門陪她去買她結婚用的東西，今天就不陪你了。”
他自言自語自嘲地問，“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結婚？”
“你還小呢，乖，再玩幾年吧。”她拍了下他的手臂外側，“我去換衣服了，你在這裡陪湯圓玩會兒也行。”
快樂小狗就讓他再快樂幾年……
陸煥想起宋典娜這樣說過……
玩，玩，到底有什麼可玩的？這樣就會快樂？
他惆怅地想，昨晚因為她一句話而來的靈感，試過後竟還是沒用。
不過倒也沒什麼，他反而越挫越勇了。
陸煥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打開她心門的“鑰匙”，很可能就在眼前的某一處，近到他甚至忽略了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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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九月的最後一周，舒岚迎來了她工作上的重要節點。
南郊項目，是她轉行以來深度參與的第一個項目。
走到今天，她沒想到自己為了找工作制作的方案，居然一點點具化成形，眼看着就要投入建設了！
然而項目投資方目前隻給了預付款，二批款項能否順利入賬，決定于本周五面向資方做的彙報是否達标。
為了這場彙報，舒岚改了一百遍PPT。沒預算沒時間，她就磨破嘴皮子，聯系熟悉的廣告公司用現成的素材拼了一支工作進展彙報的示意視頻。
姚思月要求她提前四天進行模拟彙報。
模拟彙報當日，已經很久沒有露面的洛山海居然特意趕來了公司，足見他們的重視程度。
在會議室裡，舒岚全程進行了初期工作的彙報分享。
分享前，她曾抱有一絲奢望，想着如果模拟彙報是由她來做的，那跟資方正式彙報時，是不是也該由她來完成？
她的這個幻想，在洛山海吩咐陳茹雪将彙報過程全程錄像時徹底破滅了……
洛山海口頭說的是，“小舒别多想，此次彙報事關重大。我們也是想回看時，分析哪些環節可以改進。”
實際上，彙報完成的當天下午，姚思月就交待了舒岚，明天修改完細節後，把最新版本的PPT和視頻拷貝給陳茹雪。
這可當真是——含辛茹苦養了好幾月的好大兒，到最後還是拱手讓人了。
陸煥曾經問過她，她拿什麼和既得利益者争？
還能有什麼？不過就是還沒被社會完全磨平的棱角，就算不斷迎着臭臉、責罵也冷不掉的熱血，以及，關關難過又相信關關能過的決心罷了。
更何況，她現在也不是全無退路了——
就在模拟彙報的前一天，舒岚收到了總公司策劃部的郵件回複：
【恭喜你！舒岚！你的《山海桑田生态社區建設方案》得到總公司策劃部的高度肯定，經各位領導綜合評定為本次活動的優勝者！】
青州分公司怨聲載道加班精研方案的團隊顆粒無收，而她單槍匹馬燃燒腦細胞完成的方案竟然入選了！
癡人做夢豈料夢想成真。
這次角力，她未必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