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落她的手,指縫貼合。攏着她靠進懷裡,吻過她額頭,下巴來回摩挲在她臉頰,輕歎道:“我愛你才想做啊,老婆。”
“我也愛你。”她同以往每一次一樣回應。
緊緊依偎着,溫情時刻裡,他繼續壓抑欲望。終于按下頭時,她卻擡起腳尖在他腿上遊走。
隔着休閑褲舒滑的真絲面料,觸感誘人。他又開始想入非非,忍住動作,分神思考她的真實心理。
考驗,還是想要?
他傾向于前者,繼續抱着她。
結果她擡起水汪汪的眸子盯他,羞赧笑意輕揚:“還有沒有力氣?”
他瞬間充了血一樣腫脹起來,撲倒她在沙發。進入的那一刻,看着她美妙的表情,連和她的垂暮之年都想好了。
可她現在在哪呢?
什麼時候能回他身邊?
心揪疼起來,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力試探着。一下之後,是沒完沒了的更多下。
時晏感覺好疼好疼,是那種抱緊她、包裹在她身體裡都無法緩解的疼。
整個人陷入絕望之中。
多麼希望,時光飛逝,立刻去和她白頭到老的那天。
坐在長椅上,牽着她的手,直到死亡帶走他。
——這想象中的場景讓他好受許多,也攏回他的一部分理智。
“不會是你吧?”他蓦的開口,側眸撇向開車的人。
“什麼是我?”時文欣仍舊看着前路。
“告訴她,沈芮苓的事。”他說。
時文欣嗤笑出聲,看嘴型在罵髒話。
“竟然能跳過奚妍,懷疑到我?”車停在綠燈前,她撐着方向盤揶揄:“我挺好奇的,二哥。這三個女人裡,到底誰排第一?”
時晏皺眉,聲音揚高:“跟你說了多少次,我跟奚妍沒什麼!沈芮苓也是一樣!”
柳眉抖了抖,時文欣聳肩一笑:“你難道真覺得……她會信?”
“少轉移話題。”他又問一遍:“是不是你。”
“不是。”她踩下油門,搶在綠燈最後一秒沖出去,夜風中淡淡道:“那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
“就怕你以為有好處。”風聲呼嘯,他升起車窗。
車速越來越快,如一頭奔襲的獅子沖出了籠子,肆意灑歡。到南園别墅停下,時晏感覺傷口都近乎崩裂。
昏昏沉沉望着漆黑一片的五層樓,心頭一片寂寥。
“到了。”時文欣撥着頭發,按開副駕安全帶的按鈕,同時展開右側車門,“下去。”
他硬着頭皮下車,身後轟隆,騰起一道尾氣。
孤單單的暗夜下,隻他和正中方位的這棟别墅。
耳旁風聲起起伏伏,不斷湧送那天她在車裡的話,反反複複敲打他的心。
那麼多個她找他、她等他、等不到他的夜晚,他為什麼不陪着她?
還沒有走進去,還隻是坐在車裡,他已經無比抗拒,抗拒踏入一間空蕩蕩的屋子。
可這麼些年,她又是如何一次一次安慰、說服自己,适應到不再期待他的陪伴?
悔意如一頭張開三頭六臂的怪物,混同這無邊的夜,緊緊将他罩住撲打。
力道之猛,後勁之大,遠勝頭頂傷口的疼。令他很快便承受不住的蹲下去,跪在地上,捂臉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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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琛提出的兩條晉升之路中,莊雪依做出的選擇和他當初設想的一樣:專精一項建模技術的同時,部門内走動,平衡發展,晉級管理層。
根據他對公司人員與崗位的了解,角色組負責人兩年内都不會有變動;而場景組負責人近一年左右有一次晉升機會。隻要她足夠努力,等那個位置空出來,極有可能就是她的。
光是想想都開始熱血沸騰了。
清明假結束,莊雪依鬥志昂揚帶着采風數據到場景組。第一次小會上,從陸景琛那瘋狂惡補來的專業知識,不至于令新同事們對她刮目相看。
卻至少,消除他們一大半暗搓搓的偏見。
午飯時間,大家沒再像初見時一樣對她愛答不理,紛紛熱絡的邀她一起吃飯。
她表面淡然社交,飯後躲去廁所裡欣喜的跟陸景琛分享。
陸景琛很快回複:老婆好棒,我就說你一定能做到吧!
莊雪依莫名感動到想哭,眨眨眼,發過去一個親親的表情,問:你在幹嘛?午飯吃的什麼?
他發來一張在超市購物的照片:上午觀摩了一場大學生機器人比賽,順便蹭了頓飯。現在買些日常用品,準備明天開始早起給你做午餐
鼻子一酸,反應過來時,眼淚已經劃過臉頰。
擡手抹去,她快速按動手機:嗚嗚嗚我也太幸福了吧!愛你麼麼哒
陸景琛發來語音:“老婆,我也愛你。”
反複點開聽着,心撲通撲通飛速跳動。
莊雪依打開坑位的門,左右張望其他隔間都沒人。清了清嗓子,擡起手機柔聲說:“老公,晚上見!”
下午到點,莊雪依收拾東西帶回家做。
路過外賣收取點,被拿飯的前同事叫住:“依依,有送你的花!”
“謝謝。”她過去看,一束簡單包裝的白色茉莉,卡片上印着“Love you forever”。
“哇!”前同事湊來壞笑:“又是哪個追求者?”
莊雪依笑得甜蜜:“男朋友。”
……
捧着花下樓,穿過人行天橋,走進剛搬入的公寓大樓。
到十一層,打開門,陸景琛正往餐桌上端菜。
她換了鞋,過去抱住他,手中茉莉花芳香撲鼻。
剛要開口,一眼看見茶幾花瓶中的粉玫瑰。
他俯身輕嗅她手中的花,笑道:“還有一個花瓶,剛好放你買的。”
她沒說别的,抱緊他應聲:“好呀。”
第二天午飯時間,外賣收取點又有一束送她的花。
粉白艾莎玫瑰,清新優雅,插着和昨天一樣的卡片。
她沒拿走,到下午準點下班,丢棄在天橋下的垃圾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