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很好。
這是她的第一印象。
這裡沒有人認識她,除了她名義上的外祖母。
她穿過長廊,來到了書院的南邊。
這是她的外祖母所居住的地方。
她推開門,就見着兩鬓有些發白的女人。
“子漾這麼快就來了嗎?”她率先開口,“幾年不見,已經這麼高了。”
雖然雲豎不過堪堪17歲,她的身高已經達到了一米八幾。
不像之前那樣瘦,現在看上去正常許多。
“外祖母,我想來這讀書。”雲豎第一句話就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你母親願意?”
她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她說随我,說我年紀還小。”
這個年紀的人基本是已經娶夫了。這是謝真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
之前就聽說這幾年她開始胡鬧起來,但到底不大,也随她去。
可現在怎麼一個想法一個想法換。
17歲了,跑到她這裡說要讀書。
謝真示意旁邊的人離開,把人領進屋子裡,“要讀可以,但是别懈怠,要讀就得認真讀,也不能打擾别的學子。”
“我等會兒讓人帶你去住處,行李隻有這一點嗎?”
雲豎點頭。
“那等會我再讓人送點東西過去,你就熟悉一下四周就好。”
謝真一人住在這,因為她的夫郎早已經去世,也沒有什麼侍夫。
她示意雲豎自在一點,又繞過屏風取出一個木盒子。
木盒子裡擺放着一枚燕形的青玉。
“本想去年給你,一直沒有機會。”
謝真遞給她,“莫要跟人起沖突,到時候我可不護着你。”
她接過來,笑眯眯地把玉佩戴上,“我有分寸的。”
飯後,雲豎又跟在她後面四處逛逛。
這個時候沒并沒有多少人,幾乎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歇息。
遠處是高大的松柏,附近回廊内挂着裱好的字畫,通過窗棂見亭台,水池,竹林,青瓦白牆。
雲豎的目光緩慢地挪移,眸光越發亮,慢慢跟在謝真後面。
“山長。”
有兩個人特意從回廊處走過來,穿着湖藍色的衣袍,身上素淨,眉眼疏朗。
兩人行揖,其中一人卻直接看向了雲豎,目光炯炯,“山長這是新收了學子嗎?”
謝真側身看了一眼雲豎,見她渾然不在意且毫無所覺的模樣,慣是被她兒子寵壞了的模樣。
她點頭,“她愚鈍如牛,偏要來我這蠹書蟲。”
兩人神色微變,剛剛要問的話咽入口中,眉眼很快浮現淡淡的鄙夷和嫉妒。
她們輕輕地微笑着,帶着恭順,“想來這位女君定有過人之處,否則怎可入山長的眼中。”
雲豎沒說話,顯然不大清楚這是什麼情況。
她若要出聲,該如何稱呼外祖母呢?直接喚山長?
她們餘光注意着雲豎,見雲豎看向山長,眸中帶着輕微的不滿,舉止間毫無該有的恭順。
謝真又對眼前的兩人疏離道,“我先走了。”
雲豎跟在她的身後,側身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後面站着的兩人。
“這是什麼情況?”她好奇問道。
“後面你不就知道了嗎?”謝真突然笑了笑,“若被欺負了,記得來找我。你來這總不能沒得到什麼就回去了,你父親定要來說罵我不成。”
謝真顯然認為雲豎待不了多久就回去,畢竟她也知道雲豎完全是個書蒙子,隻識字,對于文章詩詞更是一竅不通。
即便這幾年有了長進,卻也待不了多久。隻是來玩玩而已,但也不能讓她胡鬧來了,又胡鬧回去。她也要收斂收斂脾氣,知道天高地厚,人也要沉穩一點。
聽到父親,雲豎含糊地應下來。
什麼欺負,她受到欺負不會欺負回去嗎?若還來找她打小報告,跟幾歲孩童有什麼區别。
“累了嗎?”
她搖了搖頭,“還好。”
整頓休息了一日。
雲豎換上了書院特有的服飾,頭發也隻是發帶系着。
她被帶到了屋子裡,手上的書本跟她之前看得差不多。
屋内陸陸續續進來了一些人,三兩成群,走路時都還在讨論什麼,行為舉止頗為娴熟。
她們不着痕迹地略過雲豎,思考着這人是哪裡來的,之前從沒有見過。
現在也不是招生的時候。
源源不斷的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雲豎微微蹙眉,索性不再看進來的人,反而轉頭看向窗外。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書本的表層,手腕處的玉镯若有若無地隐現,佩戴的玉石皆為上乘,連鞋子也鑲嵌珠玉。
粗粗一看,又是哪戶富貴人家的女郎。
靠關系進來的。這種想法很快浮現在衆人的腦海中。
這裡不乏有人是出身好的,但為了彰顯自己的才氣,腰間也隻會佩戴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