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結束，是安靜環境下的掌聲喚醒了沉浸在小世界中的顧昭昭。

“哇知夏，沒想到你唱歌這麼好聽，你會不會唱王菲的歌啊，我想聽你唱一下。”

也許是氛圍過于輕松加上酒精的刺激，所有人都變得格外主動，就比如現在主動坐到李知夏旁邊跟她搭話的林嘉雯，高中三年她都沒有主動跟李知夏說過一句話。

李知夏輕輕點了點頭，“我也喜歡聽王菲的歌，但我唱得不一定好聽……你想聽哪首？”

“我想聽紅豆可以嗎？”林嘉雯一臉期待，讓人無法狠心拒絕。

“好……”李知夏小聲應下，她其實不太擅長拒絕，平日的拒人于千裡之外隻是她的被動天賦罷了。

“啊！愛你！”興奮的林嘉雯居然直接抱了抱李知夏，“哇，你身上香香的。”

李知夏頓時渾身僵硬，所有肌肉都緊繃了起來，有些尴尬地推了推林嘉雯，“對不起，不喜歡……抱。”

“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林嘉雯也發現了李知夏的尴尬與僵硬，連連道歉。

坐在稍遠處的顧昭昭表面上在跟身邊的一圈同學聊天，其實一直在偷偷盯着李知夏那邊，每三秒目光要飄過去十次，見到林嘉雯抱住李知夏的時候，顧昭昭差點就要站起來了。

這是什麼心理……為什麼會有一點點不開心？别扭？看到李知夏跟别人那麼親近，可是明明……等等！仿佛多年前擲出的一枚回旋镖，在這一瞬間終于插在了自己的身上，顧昭昭突然明白了那時李知夏的心情。

和李知夏是半輩子的朋友，這句話看似誇張，實則沒有一點水分，現在兩人才十八歲，卻在九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好朋友了，怎麼不能算是半輩子的朋友呢？

顧昭昭還記得，是在初二的時候，那是印象中和李知夏鬧别扭時間最長的一次。從某天開始，李知夏突然不搭理她了，就像她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顧昭昭百思不得其解，給李知夏買零食，寫小紙條問她為什麼生氣，李知夏都沒有回應，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

顧昭昭就纏在她身邊，像一隻小跟屁蟲一樣跟着她，不停地哄她，努力講笑話想要逗笑她，就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可這次李知夏沒有像以前那樣再次融化。将冰抓在手裡會很痛，心也會，顧昭昭的氣性也上來了，你不跟我玩那我也不跟你玩。

之後的幾天顧昭昭故意跟别的同學玩，故意大聲說笑，然後忍不住偷看李知夏的反應，但她總是一個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輕輕低着頭，不往這邊看一眼。

沒有顧昭昭在她的身邊，真的沒有人會去主動接近她，李知夏就這樣單獨行動了四天，下樓做操時是一個人，吃飯也是一個人，放學也是一個人，一個人行走在三三兩兩的人群旁邊，顯得她孤獨極了，但她的表情總是那樣平淡，好像她就該是這樣獨來獨往的人。

最終還是顧昭昭忍不住了，忍不住在一個吵鬧的課間拉着她去了科技樓的角落，那裡很安靜，不會有人打擾。李知夏也不掙脫顧昭昭的手，就任由她拉着自己去。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顧昭昭甩開了李知夏的手，語氣有些不耐，她真的不喜歡這種别扭的感覺。

李知夏低着頭不說話。

顧昭昭有點急了，直接伸手捧住李知夏的臉，擡起她的頭，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我沒生氣…”李知夏垂下視線看向别處，就是不看她。

總算說話了，說話了就沒事了。顧昭昭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氣，語氣也放緩了許多，“求求你了，夏夏，你就告訴我吧，我到底哪裡讓你不開心了？”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羔羊。

“李知夏。”顧昭昭很少叫李知夏的全名。

李知夏總算擡起頭來，咬了咬唇，小聲說道：“我不想看見你和别人一起……”

顧昭昭黑人問号臉，滿腦子為什麼，請問這是在？

思緒飄回，當時不明白的事情，現在的顧昭昭好像有些明白了，很微妙的不爽，像是癢了卻撓不到，讓人有些煩躁。

顧昭昭已經完全沒心思跟旁邊的人聊天了，不顧她們有些詫異的眼光，急匆匆地走到李知夏的身邊坐了下來，咬了咬牙，才故作輕松地問道：“林嘉雯剛剛來幹嘛呀？”

拙劣，太拙劣了，顧昭昭的僞裝在李知夏眼裡就是皇帝的新衣，明明不爽都已經寫在臉上了，說話還要語調上揚。李知夏忍不住偷笑了一下，顧昭昭真的有點可愛，傻得可愛。

“你笑什麼，她抱你你就這麼開心？”顧昭昭挑了挑眉，裝都不裝了。

李知夏還是笑着，不回答顧昭昭的問題，卻說道：“我給你唱歌。”

顧昭昭哼一聲，雙手環抱在胸前，把頭撇向一旁，卻在心裡暗暗期待。

李知夏開始微笑着唱歌，大家剛剛已經被她的實力震驚到了，這下到沒有過于關注她，玩遊戲的人和聊天的人都沒停下來，隻是默默降低了些音量，分出一些精神來聽她唱歌。

“還沒好好地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

“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李知夏一邊輕輕搖擺着身體，一邊溫柔地看着顧昭昭，右手放在自己的腿邊幾次握拳又松開，最終還是伸了出去，輕輕地牽住了顧昭昭的手。

顧昭昭已經有點暈了，完全不知道是因為酒意上湧還是單純的被李知夏給迷暈了。

太有魅力了！如聽仙樂耳暫明，顧昭昭在此刻産生了一種錯覺，這一刻的李知夏好像屬于自己，好想親她一下啊……

就在她愣愣地欣賞時，李知夏一曲唱畢，旁邊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是林嘉雯。

“知夏，你唱歌真的太好聽了，長得又漂亮，你不考慮出道嗎？”林嘉雯擠着湊到李知夏身旁來，神色興奮地道。

顧昭昭有在努力不黑臉，但是好巧不巧，氛圍燈打下來，顧昭昭一半的臉隐沒在陰影中，簡直黑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