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一點都不驚喜啊！”

李知夏略顯平靜的模樣讓顧昭昭有些不滿，這劇本的發展方向怎麼有點不對勁。

沒想到李知夏沉默片刻，居然突然做出一副驚喜的表情，浮誇至極。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微張着嘴，還故意伸出兩隻手輕輕捂嘴。

“昭昭，你怎麼來了！”

“噗。”

顧昭昭被李知夏逗笑了。往往這種平時不愛搞笑的人才是先天搞笑聖體，偶爾放下架子後的反差真的令人噴飯。

李知夏一秒正經，靜靜地看着笑到不能自已的顧昭昭。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顧昭昭瞬間愣住，恰到好處的一陣風，吹起了李知夏的長發，明明沒有下雪，顧昭昭卻幻視了她站雪中，莫名地有些熟悉……

她瞬間想到了對應的形象，孤身一人行走在北極風雪中的莉露露。

浪漫的光在行走了數萬年後，才照亮了你。

李知夏輕輕的一句話，炙熱的浪漫仿佛讓氣溫都升高了幾度，顧昭昭覺得身子燙燙的。

“嘿嘿嘿，我肯定要來的嘛，畢竟，我就是你最大的禮物嘛，嘿嘿。”顧昭昭開始傻笑着自吹自擂，她在瘋狂心動時下意識的反應是玩點尬的來打破這氛圍。

“嗯。”李知夏點了點頭。

玩尬的也不管用了。

李知夏在心裡偷笑，她可太了解顧昭昭了，她猜顧昭昭現在一定緊張到不行吧？可真是天道好輪回。

遙想從前，每次她真情流露想讓氣氛走向粉紅時，顧昭昭總能不可思議地用一句話破壞掉氛圍，讓她哭笑不得。

氣氛轉變之快之詭異大概類似于魔改歌曲，“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我問燕子你為啥來，燕子說，這裡的山路十八彎！”

那是李知夏一個人的情緒過山車，一開始她認為顧昭昭是無意的，可次數多了後，她難免開始懷疑，顧昭昭會不會知道她喜歡她，隻是因為不想面對所以在裝傻，等到同樣的情節再次反複重演，李知夏麻了，她停止了思考。

李知夏猜的沒錯，顧昭昭覺得自己現在的心率應該突破一百三了。

“走吧。”顧昭昭拉着李知夏站在路邊準備攔車，去她提前訂好的民宿，她沒去牽手，而是抓着李知夏的袖子。

兩人沉默不語地站在路邊，顧昭昭時不時借着看車的時機，用餘光偷看一下李知夏。

沒多久就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在顧昭昭跟司機報了地址後，車内再次陷入了寂靜。

李知夏其實有意說些輕松的話題，可她并不擅長，而且她更希望能在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交流，比如被窩裡……總之不是在計程車上。

顧昭昭還在平複自己的心跳，還在分心想着自己後續的計劃。

“你今天的妝化得真好。”這是李知夏從顧昭昭那裡悟出來的誇誇大法，不過她感覺自己說出來還是有些僵硬，有種沒話找話的感覺，總是不像顧昭昭那樣自然流露，她誇每個人的時候都有種發自真心的感覺。

“好看吧！我專門拜托我室友幫忙化……呃，我這個美瞳，真的掙紮了好久才戴進去！漂亮吧！”顧昭昭本不想說自己的小心思，卻還是洩露了機密。

藏住為約會而準備的小心機，這種心态倒有些像是很久以前班上的‘偷學’之風，在私下偷偷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毫不費力。可惜顧昭昭有點偷偷藏不住了。

李知夏第一眼看着她淺棕色的眼睛，配合着妝面，更像一隻漂亮的洋娃娃了。

固然好看，但在她的記憶中，有遠勝于此的一幕。

在那一年的夏天的一節體育課上，老師安排了八百米測驗，午後的陽光下，洋溢着青春氣息的學生們一個個像跑得氣喘籲籲，在如此高溫下運動，跑完後又不能馬上喝冰水，大家都恨不得能像狗一樣通過吐舌頭散熱。

李知夏是第一批跑的，所以她就站在終點等最後一批的顧昭昭，身邊的其他人會在顧昭昭跑過時用很大的聲音打趣着為她加油。

“昭昭跑快點！你跑得比我走路還慢啊！”

“加油！昭昭快跑！”

“别捂你那破劉海啦！”

顧昭昭那時候的跑姿特别搞笑，别人跑步時都是雙手擺臂，她倒好，要專門騰出一隻手來壓着劉海，畢竟正是偶像包袱最重的年紀。

最後她滿頭大汗，紅光滿面地跑到李知夏面前，左右手還在輪番上陣，胡亂地梳理着自己的劉海，她雖然有偶像包袱，但沒那實力一直背着，不會随身攜帶小鏡子、紙巾之類的物品。

于是，她決定……

“夏夏，你能不能一直睜一下眼睛。”

“好。”李知夏雖然不解，還是下意識同意她的一切要求。

沒想到顧昭昭倏地湊近到她眼前，兩人的臉此刻距離不到五厘米。

在高溫中分子的運動被加速，顧昭昭的發香和一股說不出來的清新香氣撲面而來。

李知夏的耳朵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周遭同學的聊天聲都不見了，她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有些僵硬地拉開了一點距離，“你在幹嘛？”

“照鏡子啊！你眼睛這麼亮，太适合了。怎麼樣，我現在漂亮吧？”顧昭昭已經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劉海，對着李知夏粲然一笑。

李知夏想，其實……你的眼睛也很亮。

在明媚陽光下，臉蛋紅撲撲的女孩的那燦爛的笑顔，就這樣被李知夏刻進了腦海裡，此刻看着顧昭昭眼中倒映着的自己，她輕輕吸了吸鼻子，仿佛聞到了從四年前傳來的那陣清新的香氣。

“嗯，很漂亮。”這是一句遲到但又沒完全遲到的話。

顧昭昭沒想到李知夏的一句誇獎殺傷力會這麼大，她慌亂地眨了眨眼，沒有接話，而是害羞地撇過頭去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