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剛幹完活兒,你怎麼還吃得下東西。”姜葉靠在桌子邊緣,兩個手指頭一捏,比劃了一個很小的距離,“不會覺得胃裡有那麼一絲的難受嗎?”
明意嘴不停,嘴裡的食物塞得讓臉頰看起來鼓囔囔的。“不會啊。”咀嚼完了繼續說,“不吃東西胃裡才會不舒服,快一天沒吃飯了,你不餓啊?”
那天晚上回到住處明意就能開口說話了,花香的作用消散的很快。
餓是真的餓,姜葉能清晰地感受到腹部的震動。
但...一想到剛從工作間裡出來,身上似乎還帶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腦子裡肢體破碎的畫面還揮之不去,姜葉咽了口口水。
有些食不下咽。
自己吃不下飯是一回事,看别人吃飯又是另一回事,兩不耽誤。
姜葉撐着頭,絮絮叨叨地說着話,不知道身體上累不累,但可以肯定,那張嘴皮子是鐵定不累的。
“和你室友相處的怎麼樣啊?”姜葉十分刻意地加重“室友”兩個字的讀音。
明意擡頭看了姜葉一眼,“不完全是室友,我們又不住一個屋。”
“呦呦呦,你還想和人家住一個屋啊!”
姜葉矯揉造作的聲音聽得明意頭皮有些發麻,聲音裡透露着無奈,“我沒有。”
“好吧好吧,沒有就沒有。”
上次姜葉隻是順口一問,知道明意和那個叫尋溪的人認識,但沒想到,兩個人居然還有這樣一層不為人知的關系。
哦不,現在是不為外人所知的關系。
常年受狗血愛情小說荼毒的姜葉知道了這種巧合,腦海裡的狗血故事一篇一篇地蹦出來。得到當事人親口承認他們之間純潔的友誼之後,姜葉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失望。
居然不是他想的那樣。
姜葉瞅着明意埋頭吃飯的腦袋,多不谙世事的樣子啊,他心中頓時湧上了一股濃濃的父愛。
他那個朋友看着就是個心機深沉的,明意可别被騙了。他對好友之友要常懷警惕。
說起這個,姜葉一下子想起了另外一個人,“你跟那個林亦是怎麼回事啊,他跟有什麼毛病似的,和别人有說有笑的,一見了你就那副鬼樣子,擺臉色給誰看呢。”
“其實...”明意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才接着說話,“也不算什麼大事,一句話總結就是,他做壞事被本人知道了。”
本人,也就是他。
明意言簡意赅地把那件事的經過告訴了姜葉。說話的人是一幅神色淡淡的樣子,在一旁的聽的人倒是坐不住了。
“什麼玩意兒。”姜葉露出鄙夷的神色,喋喋不休地吐槽了林亦幾十分鐘,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明意被姜葉的樣子逗笑了,遞了一杯水過去,“别氣着自己,不值當的。”
“咕咚咕咚”幾聲,姜葉歎了口氣,“你倒是不記仇。”
明意垂眸彎了一下嘴角,沒說話。
現在的時間已經臨近傍晚,少有的雲霞在天空拉成一道一道的長線條,形狀不一的雲朵點綴在上面,是一張天空做底的五線譜。
明意和姜葉連軸轉工作了幾個小時,結束之後,兩人同步地45度仰頭看天。
明意:“你脖子酸嗎?”
姜葉:“非常非常非常的酸,我覺得再多來一分鐘脖子就不是我自己的。”
明意把手按在脖頸處,動作緩慢地晃了晃腦袋,和姜葉的動作對比起來,就像是在照鏡子。
“照片發給客戶家屬了?”
“放心,沒問題的。”姜葉對自己的技術倒是挺滿意,全然不提拉着明意哭訴“這裡怎麼搞”的時候。
他們完成遺體修複工作之後要接受客戶家屬的檢驗,這一過程總是漫長又短暫的。沒有問題就可以收拾收拾等着下班,有問題了,那麼也都好說,帶上痛苦面具改到沒問題。
明意他們所在的工作間是較為靠裡的一間,大多時候周圍都是很安靜的。
一方面這裡是暫時存放遺體的地方,另一方面,有的人工作時喜歡保持沉默,有的則喜歡說些話緩和一下氣氛。
但都不會很吵鬧。
要是遇到搭伴兒處理事情的,像是明意和姜葉這種氣氛會歡快些。要是遇見不好說話的,那便是賭誰先撐不住,搞不好一起加班。
突然,一聲沉悶的聲響傳了過來,聽着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在這種工作環境裡,明意蹙眉,和姜葉對十幾秒,兩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
重物落地,這聲音并不尖銳,不會是什麼機器設備。
反而更像是...
人。
明意張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靜等着也不是什麼好事,提議,“誰去看?”
姜葉臉色不是很好,在冷色調的燈光下襯得更加蒼白,“這樣吧,我覺得肯定沒什麼事的,是吧。”說着說着,姜葉聲音都不鎮定了,“有人在我們之後也來工作了诶,沒想到這個時間點了還有人這麼刻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