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月半島的氣候如同它的名字,日光和月光各自分割一天的一半,正午之前是黃橙橙的太陽,過了正午之後,便是一輪高懸在天空的殘月。
正午是明暗交接的時候,屆時如若擡頭,會注意到太陽和月亮處在同一個天際,天空被劃分為暖色調的橙黃和冷色調的深藍,中間的小塊地方被染成柔和的翡翠般的綠色。
半島上似乎并沒有幾家住戶,明意和姜葉連續敲了好幾扇門,都沒有聽到應答 。一開始以為是偶然,可這樣的事情撞見的多了,那便讓人值得關注。
“你說說,這叫什麼事啊。”姜葉的語氣有一些頹喪。
他們現在的情況并不是很好,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并且還面臨着不知道是什麼人,因為什麼原因的追殺。
一切事情都往不确定的方向發展,當然 ,确定和不确定總是同時存在的。
就比如,确定的事是,他們上班遲到了。
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雖然他們現在面臨的也不是什麼好事。
明意發現有好多的房屋大門都沒有鎖,往外一拉就能打開,在和周圍的環境比對之後,他們選了離得最近的房子,然後進去。
是一棟兩層的小别墅。
腳踝處的傷在跑動的過程中傷勢加重,隐隐的刺痛變得不容忽視,明意深深吸了一口氣,打足精神掃視周圍的環境,企圖轉移一點注意力。
室内的裝潢非常簡潔,相當多的家具都是黑白配色,讓人猜想這個房子的主人大概不會是一個性子非常活潑的人。茶幾上放置着不知道泡了多久的茶水,液體像是凝固了一般,水面上長着五顔六色的菌落。
明意暗想,比他專門去培養的要要好看一點。
因為腿腳不便利,明意也隻能在一樓的一些地方晃了晃。沒過一會兒,姜葉踩着樓梯,噔噔噔地從二樓下來,手裡拿着一個醫療箱。
“這是...”明意注意到醫療箱裡豐富的器具,一時有些驚訝,這裡面除了常用的碘酒、紗布之外,還有一些藥。
奧氮平。
精神類藥物。
“在樓上找的。”姜葉解釋道,看見箱子裡的東西沉默了一下。
桌面很久沒有打掃過,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就像是那個長了菌類的杯子一樣,都說明了一件事情。
這個房子的主人已經有段時間沒回來了。
一方面,這确實方便了他們躲避,這邊的房屋建造比較複雜,這裡的人他們也不熟悉,萬一要是碰見像剛剛追擊他們的人,那就麻煩了。
不過不好的方面仍然存在,這裡可能發生過什麼事情,現在的情況讓人摸不着頭腦,思緒暫時捋不清楚,反而有種越想越另人頭疼的趨勢。
這些暫時被放下,明意心裡說了一聲抱歉,會還的,然後從醫療箱裡拿出了他現在需要的東西。
目前有一個好消息,他倒是沒有骨折,否則也不能跑了這麼久,疼痛感雖然在加劇,但處理起來比骨折要簡單多了。
明意努力控制着他臉上的表情,平時明意本就不怎麼愛笑,不說話的時候有種冷冰冰的氣質,隻有少有的時候會笑兩聲,倒也不是真的心情不好,隻是沒那個心思罷了。
處理受傷的地方的時候,明意繃着臉,看着沒那麼痛苦,給人一種并不嚴重的感覺。姜葉在一旁看着,時不時遞上一個東西,“要不還是我來?”
原本姜葉是想幫忙的,但是明意拒絕了。人們似乎總是會有這樣的感覺,自己處理傷口的話,感覺痛一點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但要是别人來幫忙的話,好像即使隻有一絲的痛感也覺得存在感十足,很難忽視。
或許是因為精神感官總是會不自覺地聚焦在那個地方,因此稍微有些許不适感覺會異常明顯。
明意慢條斯理地處理着紅腫的腳踝,冰塊放上去也隻是輕輕皺了皺眉,嘴上也沒說什麼,看起來和平時工作的時候沒什麼兩樣,隻不過還要更冷一些。
“沒事,不用 。”明意收尾工作做得很快,剛才還慘不忍睹的地方被白色的紗布纏了幾圈,擋住了。
“呼——”明意輕輕長籲一口氣,終于結束了,真疼啊。
他随意抹去鬓角的一滴冷汗,看向姜葉的方向,剛剛才松懈下來的身體微微一滞,要說出的話到嘴邊怎麼也說出來了。
姜葉正低頭專心緻志地拆着幾包食物,不知道是從哪裡順來的,旁邊還有一袋今天早上沒吃完的冒着熱氣的小籠包。
是剛剛才加熱過的。
房子裡的灰塵短時間打掃不幹淨,沙發上的灰塵更是不少,姜葉翻出來幾個幹淨的墊子,大大咧咧地盤腿坐在地上,身影被從透明窗戶射進來的陽光拉得很長很長。
在姜葉的影子旁邊,突然又出現了一個黑影,黑影很小,逐漸變大、變長,一直到和姜葉身影差不多的長度。
接着又是一個。
那黑影增加地不急不緩,在窗外幽幽地盯着屋内,像是在看主動進入籠中的獵物。
“姜葉,我有點餓了,你能給我一點吃的麼?”明意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不同,泰然自若的樣子連帶着姜葉都鎮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