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雅幸災樂禍地說：“你居然也有寫不完作業的時候啊，林止。”

“這難道不是常事嗎，我經常寫不完。”

“好了不說了，快上課了，我先走啦。”

*

放學後，許念照常收拾書包。

林止坐在位置上，沒有立刻離開，似乎有意在等什麼。

她大概能猜到，應該是在等顧雅。

全班人都走得差不多之後，那兩人還跟雕像似的杵在原地。

許念做完值日，把掃帚放進工具間，洗了個手就準備回家了。

班級裡隻剩零星幾個人，正在收拾東西。

顧雅慢吞吞地背上書包，時不時回頭看向林止。

他心領神會地擡起頭，放下筆走出門。

站在門口，等到顧雅走到他身邊才離開。

兩人并肩從樓梯口下去。

她突然覺得，自己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就是這兩個人的關系真的很好。整個班級，能讓林止另眼相看的，似乎隻有成績能跟他不分高下的顧雅一個人。

許念抱着沒寫完的卷子，一個人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

校園附近，林蔭大道。暖光的燈光照在樹葉上，一陣風吹過，卷起滿地落葉。

林止單手插兜，慢悠悠走在人行道上，任由路燈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長。

“地鐵站到了，你要說什麼就快說吧。”

林止停下來，用很體貼的笑容面對她。

顧雅能感覺到，他今天的笑容很不一樣。

沒有以前那樣的觀察、審視，隻是單純地在看着自己。

平複砰砰直跳的心，顧雅說：“也沒什麼事，我就是想提醒你，不要和班裡的異性走得太近。”

微風吹過，少年繼續往前走。

顧雅邁着小碎步趕上去，繼續說：“你知道的，學校對早戀這種事是甯可錯殺不會放過，我知道你沒那個意思，但是别人不一定。林止，我不希望你身上傳出來什麼绯聞。”

林止聳了聳肩，從容道：“我知道分寸，你不用擔心。”

顧雅語速加快：“可是她就住在你家，知道的是她媽媽在你家打工，不知道的肯定會誤會什麼。”

忽然間，林止停在地鐵站入口，眼神中折射出一絲異樣的光芒。

空氣安靜下來。

顧雅感到有些不安。

“林止，你生氣了嗎。”現如今網絡發達，想調查一個人的底細很容易，顧雅當然不會承認自己隻花一點小錢就買到了對方的所有信息。

“我不是故意調查這件事的，我隻是擔心你，高二是關鍵時期，如果被誤會早戀，學校是會處分的。”

林止無奈聳肩，淡然地歎了口氣，笑着說：“我沒有生氣，顧雅，我應該要謝謝你的提醒。”

他靠近對方，單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認真的盯着她的眼睛:“不過我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這樣很容易傷害到新同學自尊心。”

顧雅皺眉，不解地張了張嘴。

林止打斷她，說：“算我求你，好嗎？”

他的語氣很溫柔，顧雅突然覺得這個人太狡猾了，他明明知道這樣的話自己根本拒絕不了。

“這樣吧，我請你吃飯，想去哪裡你來定，這樣可以嗎？”

“一頓飯就想收買我？”顧雅撇了撇嘴。

林止嘴角挂着那一絲微笑，轉身走下樓梯，擡手做了個告别的動作。

“想好去哪裡就發消息告訴我，我來訂位置。”

回過頭，對她挑了挑眉，盡是張揚的挑釁。

不過他的挑釁沒有敵意，反而帶着點若有似無的撩撥。

顧雅臉一紅，忍不住笑了起來。

*

研學前的一整個晚自習，林止都很沉默。

應該說，全班都處于一種詭異的沉默中。

積壓的卷子太多，連許念都有點暈頭轉向。

黎佳瑤更是喊了整節課的“沒人性沒天理…”

許念寫卷子寫得眼睛疼，腦袋嗡嗡響，實在有點撐不住了，就想喝口水休息一下。

放下筆後，目光不自覺瞟到林止。

這兩天降溫，他在校服短袖外套了件牛仔外套，低着頭的時候頭發微微蓋住眼睛，隻能看到高高的鼻梁和優越的下颌線。

他的左耳耳垂有一個小小的耳洞，右耳并沒有。不需要跟任何人交流時，他總是面無表情，看起來冷冷的。但是一旦跟别人對上視線，他就會表現得非常開朗有風度。

還沒等許念移開視線，他就忽然轉頭，撞上她的目光。

他的頭發被往後撩開，露出漂亮的眉骨。

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林止很自然地靠近她，握筆的手撐在下巴上，小聲問：

“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面對突如其來的靠近，許念頭腦空白了一瞬。她撥了撥頭發，低頭移開視線。

林止卻幹脆趴在桌子上，偏頭盯着她，他笑起來很陽光，眼睛微微眯起來。

許念被盯得渾身發燙，推了推他的手臂，不好意思地說：“你把頭轉過去。”

林止說：“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許念驚訝：“原來你也會覺得累。”

她還以為他這種卷王天生精力充沛，怎麼學習都不會累呢。

不對，他怎麼轉移話題！

許念直接轉身背對着他，翻開卷子開始做題，實則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林止拿走她的書：“做了一天的卷子了，偶爾也要放松一下。”

許念小聲責怪他：“快還給我。”

“我們玩個遊戲吧，你赢了我就還給你。”

許念疑惑：“什麼遊戲？”

“你會下圍棋嗎？”

許念：“圍棋？”

……她抿了抿唇，搖頭表示：“我不會。”

林止按着她的凳子，輕輕往身邊一拉，許念整個人往他身邊倒了一下。她瞬間露出愠怒的神色，而他隻是壞笑着說：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