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依甯出院這天,碧空萬裡。初春的陽光柔軟而綿長,透過樹枝的縫隙,照向正努力勃發的青草。
徐依甯包裹了裡三層外三層的衣服,戴上帽子,坐上月子中心來接的車。
到了目的地,車門自動打開,一隻手伸出來,指節修長、指甲幹淨。
徐依甯一眼認出是霍司默的手,擡眸望去,果然看見他帶着溫和的笑容,身體前傾。
徐依甯抱着孩子,便順手把孩子往外遞了一點,意思是轉給他。
自己的行為被誤解,霍司默不動聲色地把寶寶接過來,動作熟稔。
他低頭見寶寶仍閉着雙眼,他忍不住帶着吐槽:“為什麼每次見到他,他都在睡覺?”
徐依甯沒答,拉着媽媽往電梯方向走。
幾個月嫂跟在後面,見老闆的話沒人接,其中一個解釋:“霍先生,剛出生的孩子都很愛睡覺的。”
到了預訂好的套房,這裡比醫院還要大,五室兩廳,裝潢精緻。
窗外就是開闊的江景,即使坐月子的媽媽足不出戶,也能隔窗看看美景。
霍司默抱着寶寶坐在沙發上,眼裡都是憐愛。
轉頭無意瞥見依甯脫下手套。
他的臉色有些沉下去,他看到依甯手上的婚戒已經摘下。
徐依甯立時注意到霍司默的眼神,猜到他的聯想。
事實是她需要抱小孩,或者給寶寶換尿布,帶着飾品容易傷到寶寶。
不過,他的那個想法也沒什麼不對,徐依甯不打算解釋了。
徐依甯裝作無事道:“把寶寶放床上吧,你去忙。”
霍司默也裝傻:“沒什麼好忙的。”
徐依甯坐在另一邊,想到一事,問:“孩子的名字,你有什麼想法?”
“安安,安甯的安。”霍司默用手輕輕去蹭寶寶的臉頰,邊看向依甯。
徐依甯恍惚了幾秒,錯開他的視線。
此時,一位穿着西裝、五官清秀的男士走進來,目光定在霍司默身上:“霍總,相關事項已經辦好了。另外,程助問您,上午十點的會議是否參加。”
霍司默的眼神從依甯身上移開,說:“知道了,你先去停車場等着。”
霍司默把寶寶放下,伸手在寶寶的臉上撫摸幾下,忍住想把這個透着香氣的軟面團親醒的沖動,低語:“我走了,你好好的,拜拜。”
說完,他便打算離開,走到一半,停下說:“剛剛是新招的助理,叫林淨。程莞已經可以獨當一面,我讓她替我盯着董事會了。”
沒有等依甯有什麼反應,他徑直離開。
午後,徐依甯抱着孩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着,欣賞陽光灑滿江面的細碎波瀾。
下午茶到的時候,蘭宜蓁來了。
蘭宜蓁穿着薄款長大衣,手裡配着大象灰的birkin包,身後跟着她的助理。
“媽。”徐依甯面上依舊客氣,好似并沒有因為這個婆婆姗姗來遲的關心感到不滿。
蘭宜蓁簡單颔首,坐在依甯的對面。
桌子上擺着剛送來的下午茶,玫瑰姜汁撞奶,配上新鮮果切。
“我讓他們再送一份給您也嘗嘗?”
“不必了。”蘭宜蓁示意助理出去等着。“把孩子抱給月嫂吧。”
這架勢是有事情要談,徐依甯把寶寶給月嫂抱回卧室。
“我是真沒想到,你和司默竟然這麼快就走到離婚這一步。”
蘭宜蓁開口帶着意料之中的諷刺。
“原本以為,霍司默肯跟你結婚,對你起碼有點情分,也不過如此。”
“如果媽是來證明自己的高見的話,就不用說了。”徐依甯并不想再忍受這些嘲諷。
蘭宜蓁略有惱意,不過想想,她都要和自己的兒子離婚了,确實也不必再委屈求全。
“我今天來呢,是想提醒你。離婚,我沒意見,但如果你對不該拿的東西動了心思,我第一個不同意。”蘭宜蓁的語氣帶着威脅。
徐依甯緩緩牽起嘴角,說:“我确實對自己不該拿的東西動了心思,不過不是您在意的那些。而是霍司默這個人。”
聽到她的開頭,蘭宜蓁還有些緊張。她知道霍司默的秉性,如果真的分割财産,不會虧待依甯。
但聽到後面,她又松了口氣。
蘭宜蓁冷笑幾聲:“沒本事的女人,你和夜瑾萱相比,你覺得赢在哪裡呢?”
徐依甯沒有回答,垂着眼不語。
蘭宜蓁不需要她的答案,繼續說:“隻要你安分,錢、房子,我可以給你。”
“不用了,我隻帶孩子走。”徐依甯視線上移,撞到蘭宜蓁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蘭宜蓁氣極反笑。“霍家的孩子,怎麼可能給你?”
蘭宜蓁心裡清楚,霍司默再婚的可能性不高,或許隻會有一個孩子了。
而自己的大兒子又是個丁克,所以依甯的這個孩子,極大可能是霍家的唯一一個孫子。
“你可以試試,看看能不能争過霍家。”蘭宜蓁眼神淩厲。
“這是我和霍司默兩個人的事情,我隻需要和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