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
張夫人被這動靜下了一大跳。她哆嗦着身子,高聲警告道:
“你是何人?!膽敢擅闖李府!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這人緩步走出屏風,拖着語調說道:“若本座不知,本座便不會來了。”
張夫人定睛一看,隻見這人臉上戴着一個不知材質的白色面具,面具沒有五官,身上一襲玄色勁裝。
這人身形高大,聽聲音卻辨别不出男女。隻見祂緩步靠近張夫人,張夫人也不知為什麼,雙腳像是不聽自己使喚,竟一時間呆在了原地。
“你——!”
那人伸出手,卻并未傷害張夫人,而是替她撿起了地上的金簪,語氣中有些許訝異:
“這種成色的翡翠,竟和太後頭上的相差無幾。”
張夫人再也堅持不住了,她被驚的癱軟在地,臉上的血色褪的一幹二淨,額上泌出細密的汗珠。面具人單膝跪在地上,戴有玄皮手套的手握着那枚金簪。
“看來李大人任兵部尚書這些年,确實撈了不少好處啊。”
看着那張沒有五官的面具,張夫人恐懼的表情清晰的映在了面具之上,或許是如此直白的看到自己的懦弱使她感到羞愧惱怒,她挪開了自己的臉,強迫自己不去看。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這人并未再傷害她,反而伸手将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本座聽說這李府十分豪華,庭院可謂人間仙境,不知可否請夫人一同前往,也好請夫人為本座介紹這李府奇觀。”
說罷,祂半是強迫般的扶着張夫人,卻也沒有逾舉,另一隻手拿起妝台上的燭台。張夫人被它帶着,也隻能和它并肩走着。兩人走在廊上,中途路過了張夫人隔壁的居室,那是張夫人兩個兒女的房間。
張夫人在心裡不住地祈禱,祈禱祂不會停下,不會傷害自己的兒女。
身旁的人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輕笑了一聲,說道:“夫人放心,本座不會傷害他們的。”
張夫人面上仍強作鎮定,她顫着聲音說道:“是誰派你來的,我出雙倍價。”
“呵——”
這人不屑一笑:“李執大人都已經下獄了,夫人到是還十分富足啊。”
“但不知,夫人能拿着這些錢,到什麼時候呢?”
這話一下說中了張夫人的命門,是啊,眼瞧着李府就要完了,她也隻是亡命之人罷了。但在降罪書下來之前,她攥緊自己藏在袖中的拳頭,她不能死在這種刺客的手裡,哪怕聖旨降罪夜隻不過是流放或下獄,但死了就真的是死了。不行!她還這麼年輕!如何就能這樣輕易送命?!
思及此處,她稍微鎮定些了,被一路挾持到了一處空曠的庭院内,她主動抛出道:
“李府是不成了,但李府背後的靠山還在,你若是殺了我,李府背後的人一定不計代價的把你找出來!然後讓你不得好死——!”
話音剛落,一旁的人還未說些什麼,一個侍女便匆匆跑來,看穿着打扮應當是張夫人房裡的貼身侍女。那侍女的表情十分慌張,掩飾不住的恐懼在她的臉上蔓延開來。她一眼便看出夫人是被人挾持了,盡管自己也很害怕,但仍高聲警告道:“大膽賊人!還不快放了我家夫人!”
她提起裙擺,幾步走下台階,高聲喊道:“來人啊——!夫人被挾持了——!來人啊——!!”
“铮——!”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因一把利刃已經劃開了她的喉間,大片的鮮血噴湧而出,侍女呆怔的捂住自己的傷口,雙手沾滿了自己的鮮血,隻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僅僅是幾個呼吸間,便倒在了地上沒了氣息。
張夫人到底隻是個後院婦人,哪裡見過這般場面,一時間竟吓得失聲尖叫起來:
“啊啊啊——!殺人啦——!”
動手殺了侍女的一個黑衣人也戴有一個面具,隻是從材質上有所不同,隻是銀面具。他手上的橫刀還沾着剛剛那個侍女溫熱的鮮血。這手下向張夫人身邊的人單膝跪下,低聲叫了聲:“樓主。”
張夫人還驚魂未定,但她看到身旁被那人稱作“樓主”的人點了點頭,接着便不知從哪冒出兩個人,一左一右的鉗制住了她。
“你們是誰?!你們不是普通刺客!”
都這般場景了,張夫人再怎麼蠢都能反應過來了。
但那領頭的隻是拿着一盞燭台,站在了院牆下。
霎時間,一陣冷風刮過,那微弱的燭火終究是堅持不住,熄滅了。現在,唯一的光源便是天上的月亮。
張夫人順着光源望去,接着便像是看見了什麼極其可怖的東西一般,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