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露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摸樣,指着獄卒罵道:“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調戲良家,還有你們幾個!”
一旁幾個沒參與的獄卒原本隻是在看戲,現在也被帶着一起訓了:“本官都說過了要善待囚犯,我們堂堂大理寺,怎能幹出目無王法、貪贓枉法之事!”
“好了”林月瑤懶得看他推卸責任,剛想出言打住,可誰知錢賀銘下一句便轉到了她身上:“大人,這幾個獄卒私自克扣囚犯用度,還妄想借職務之便非禮女子,确實是罪無可恕,但大人——”
他的聲音頓時低下來,走近了林月瑤,用一種隻能他倆聽到的聲音說道:
“您第一日上任,便想殺掉幾個官差,怕不是有些,”
他的眸子裡隐隐有威脅之意:
“太過火了吧。”
林月瑤直視他的雙眼,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錢賀銘其實也就是輕視她這個僅僅隻是靠聖上的恩寵提攜上來的人,警告她聖心難測,今日她可手持權力對朝臣們頤指氣使,哪日聖寵一走,她便會被那些人精老臣吃的渣都不剩,今日之事她不必追根究底,這樣日後她也不會被踩的太死。
但很可惜,他不知道聖上是誰的人。
林月瑤勾起嘴角,隔着面具,錢賀銘也無法窺探她的反應。
眨眼間,林月瑤便主動的拉開了距離,語氣聽着也好上了不少,她貌似無意的撫上腰間的橫刀:“大人說笑了,這兩人雖說是做錯了事,但本座又豈會随意取人性命呢?”說罷,她擺擺手:“你們放人站起來吧。”
兩名無面者便立刻收回了手,重新站到一邊,那個受傷的獄卒還很是不服氣,瞪着布滿血絲的渾濁眼珠一直盯着林月瑤,好似若不是她是有身份的人,必要立刻除之而後快才好。
林月瑤絲毫不在意,反而伸手拍上了錢賀銘的肩,煞有幾分和善的說:“多謝錢大人提點了,本座确實才做官不久,不懂其中的人情世故,但有一樣,是連普通老百姓都會的,本座有一禮物,還請大人收下。”
錢賀銘剛想說道“不用了”,忽地,那枚鋼針便被她遞到了眼前。他疑惑的伸出手接住,心中暗自思量時,隻聽她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這條命,便是本座送給你的禮物,好好利用他吧。”
說罷,她揮手将他推至一邊,大步向着門口走去,還說着:“這幾個人本座帶走了,錢大人自己保重吧。”
無面者們将所有李家的囚犯全數帶走了,至于帶去了哪裡,無人知曉。
錢賀銘看着她逐漸遠去的背影。漸漸回神,打量起了手裡那枚鋼針,其實說是鋼針,不如說是一枚用于固定發冠的長笄,一頭被雕刻成了麒麟頭的樣式,另一頭則尖銳無比,他相信,若是使用者的内力足夠,絕對可以将它打進敵人的脖子,頃刻間便可取人性命。
他看着那位護君中尉遠去的方向,其實早已看不見人影了。不知為何,明明隻是初見,他便覺得這人必沒有如此簡單,還有她留下的話,‘這條命’?
錢賀銘轉頭,看向剛剛犯事的兩個獄卒,心中正疑惑着。
轉眼間,剛剛還在出聲暗罵着林月瑤的那個獄卒便神情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倒在地上如一條擱淺的魚一般大口喘息着。其他幾人見到這一幕,紛紛慌亂的查看他的情況:
“喂!喂!你怎麼了?!”
“胸口疼?說話啊!!”
“我——!我、我——!”
他的臉色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成了一種豬肝色,唇色發紫,還不受控制的流出了大片的涎液。其他人還不住的呼喚他,試圖喚醒些神智。
可他還是在聲聲呼喚中,鼻中流出了蜿蜒的鮮血,随即一陣更加劇烈的痙攣過後,他的嘴唇從原本的小幅度颌動,變得徹底失去了掙紮的力氣。哪怕已經死了,但他仍瞪着那雙幾乎快要從眼眶中掉出來的眼珠,不甘的看向牢房的方向。
幾個人見到這幕,驚呼起來:“大、大人!他死了!!”
而錢賀銘隻是背着手,靜靜地看着那人從毒發到斷氣掙紮的全過程。他的眼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是幾乎無情的冷漠。接着,他便看着手中的鋼笄,麒麟頭在牢中發出一種不同尋常的淡紫色,錢賀銘将它收回自己的袖中。
看來,是有必要去見孫兆興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