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捌
天色漸晚,一行人已經連續趕了半月地路程,不出半日便可抵達洛陽。但隊中的文官和小姐實在難以承受這麼久的風餐露宿,于是林月瑤與顧裴玄商量着,找了一處驿館決定歇一晚。
得知這個決定,衆人都松了一口氣,他們也不想日日都睡在泥地上。也因着他們一行人數衆多,不得不包下一整座驿館。掌櫃的彎着腰,滿臉堆笑的接待了他們。
楚靜姝因着多日趕路,精神有些不濟。蜜魄小心攙扶着她下馬車,看見了一旁的顧裴玄。
“顧大人?有事嗎?”楚靜姝的神情有些萎靡,臉色也很蒼白,看着像是生病了一般。
顧裴玄見狀不覺有些後悔,不該讓她跟着他們一起去齊魯的,畢竟是閨閣中長大的姑娘,如何承受的住這般苛刻的路程。
顧裴玄從袖中取出一個小香囊遞過去,香囊做工有些粗糙,用料也是普通的布料,上頭也沒有花紋。
“這是我方才找掌櫃夫人買的,這種香囊裡放了藿香和佩蘭,戴着可以緩解一些不适。”
“多謝”
楚靜姝的臉頰上多了些血色,可還是身子虛弱,隻能道了聲謝。
顧裴玄并未逾距,點點頭将香囊交給蜜魄便匆匆離開了。
兩人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不覺呆滞在了原地。
不遠處,楚靜姝的一個貼身侍女小跑了過來,她身邊一共帶了兩個侍女去東京,一個叫香雲、一個叫香蘭。
二人性格迥異,香蘭大一些,更加沉穩;香雲小一些,比較活潑愛笑。
正向她們跑來的便是香雲,香雲跑到楚靜姝面前,與她不同,香雲的身體很好。
香雲笑着攙扶起楚靜姝的另一隻手:“我們已經把小姐的行李放進廂房了,香蘭姐姐找掌櫃打了熱水,小姐洗洗砸,早些睡吧。”
香雲和蜜魄合力把楚靜姝扶到了廂房,廂房布置簡單,隻有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個桌子。但在這荒郊野嶺,有這樣的條件已經是很不錯了。
香蘭隻能把桌子當作梳妝台,給楚靜姝卸了钗環,洗淨了妝面。
蜜魄在那邊幫不上忙,便到了林月瑤的房間裡。
那時林月瑤正在卸肩甲,她一個人多有不便,蜜魄見此便上前幫忙。
手上一邊忙着,嘴上還說着:“樓主怎的不讓外頭的幾個姐姐來幫忙卸?”
“她們是女子,”林月瑤臉上沒什麼表情,隻簡單陳述道:“我畢竟在外人眼中還是個男人,不好壞了姑娘的名節。”
蜜魄很是不以為意:“這又什麼的,不過屬下也甚是好奇,樓主為何對外宣稱自己是男兒身?可是為了堵住那些大臣的嘴?”
這個話題換做旁人,還不一定有膽子在林月瑤面前提,可林月瑤卻是一副不怎麼在乎的模樣,好似沒什麼不能說的一般:
“這也是原因之一吧,現在我們的地位還不夠穩,等把朝堂上礙事的家夥抹去了,倒也不必再這麼隐瞞了。”
蜜魄得腦中頓時想到了些場景,被逗的笑起來:“到時候,那些家夥的表情肯定很是精彩,想想都覺得好笑。”
“咚咚——”
門被敲響,外頭傳來了硯影的聲音。
“樓主,屬下有消息帶回。”
“進來吧。”
林月瑤脫去了身上玄色的鐵甲,僅披着一件外衣便見了硯影。
但她不在乎,戎馬多年,名聲什麼的恐怕影響她一分一毫。
硯影低頭将手中的手令交給林月瑤,禀報道:
“屬下半日前便帶着人輕騎前往洛陽,将敕書交給了洛陽縣令盧苑傑,那人将手令交給屬下,明日,隊伍可憑手令直接進入洛陽,無需排查。”
林月瑤取過手令,隻是略看了一眼便交還到了硯影的手裡:
“我知道了,明日辰時前,所有人都要準備妥當,務必要在天黑前進入洛陽。”
“屬下知道。”
硯影和蜜魄一起退了下去,二人走在廊上,遇見了剛巧住在隔壁的顧裴玄。
男人氣場如冰、眼神銳利,看得蜜魄有些不悅。但也并未說些什麼,直接略了過去。
顧裴玄并未在意,而是徑直來到了林月瑤的房門前,門口有兩名無面者負責護衛,見到顧裴玄時冷硬的攔下了他:
“樓主正在更衣,任何人不得入内。”
顧裴玄不知道是否所有的無面者都這般不将官宦放在眼裡,畢竟按照他這個官階,若是願意完全可以将這毫無任何品銜的平民拉下去處死。
但可惜,顧裴玄不是這樣的人。
還未待他開口,林月瑤便已經聽見了門外的動靜:
“放他進來吧。”
“是。”
得到了林月瑤的指示,無面者沒有一絲遲疑,反而親手為顧裴玄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