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叁
“喂!你——!”
房門被重重關上,将顧裴玄的聲音徹底隔斷。
林月瑤走在牡丹樓内,方才的喝酒絲弦之聲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樓内一片寂靜,隻餘林月瑤的步履踏在木闆之上的腳步聲,她步伐從容的走下一層層的階梯。
垂眸看去,方才還聲色犬馬的大堂内,所有賓客舞女都已停下動作,在數百道目光中,林月瑤沉聲喝道:
“所有無面者聽令!”
“在——!”
衆人聞言紛紛抱拳行禮,的動作整齊的宛如一個人一般。
隻聽林月瑤目光如炬的看着下方所有人,肅聲道:
“所有無面者,一半人前往賴府,剩下一半人跟本座走,去城北!”
“是。”
無面者們聞言火速散開,井然有序的分成了兩批人。
林月瑤從人群中間走過,來到大門外,門前早有無面者準備好了她的馬。
隻見林月瑤身手矯健的跨上馬背,手上的馬鞭高高揚起,劃破了此時寂靜如雞的街道。
“駕!”
數十匹馬兒疾馳在洛陽的大街上,馬蹄聲變得細密如雨,其餘的無面者宛如黑影一般不停地在樓房之間躍起又落下。
幽暗的夜色很好的隐秘起無面者們的身影,呼嘯的風聲吹動道路兩旁的紙燈籠,發出“嗚嗚”的聲音,好似夜晚出沒的厲鬼一般。
洛陽城的城池布局早就被無面者們記錄了下來,此城共有八座大門,城南為坊,城西為居民地住處,而城北便是漕運最大的港口,引水入城、設通濟渠,往來船隻衆多,多有物資運輸。
原本按照宵禁的規矩,晚上除非事情緊急,不然一般不許人在此久留。
可此時,如山丘一般巍峨的船隻停靠在港口,士兵們拿着火把立在船頭和碼頭上,将此處照得燈火通明。
賴景輝坐在太師椅上,悠閑的坐在碼頭的甲闆上看着士兵們往來搬運。
每兩名士兵擡着一個麻袋,往船上搬。
從他們吃力的表情和都快要拖在地上的袋子可以看出,這些袋子重量不輕。
林月瑤勒馬停在距離碼頭隔了兩條街道的地方,前去探聽的無面者宛如一隻鳥雀一般在空中掠過,落在林月瑤面前。
“回禀樓主,賴大人等人正在轉運貨物。”
“目測多少人?”
“至少有三百人。”
“三百人?”林月瑤在心中暗自思考,洛陽設有十六衛,駐紮在此的将士至少有一萬人,賴景輝沒有動用國軍,而是調動了自己的部曲,想來應當是在給髒東西收尾。
想到這,她不由得嗤笑一聲,接着問道:“他府上呢?負責去探聽的無面者回來了嗎?”
話語剛落,上方便傳來了瓦片碰撞的聲音,又一名無面者一躍而下,來到她面前:
“禀告樓主,粗略預計賴府上至少也有三百人。”
林月瑤聞言表情絲毫未變:“是這樣啊,那不必擔心了,同我去碼頭吧。”
賴府上從開封帶來地無面者總共就六十多個人,但有三名月部成員在,區區三百不過隻是那虛無缥缈的流螢。
…………
此時,賴府客房内。
香雲手上拿着一個裝滿水的銅盆,站在外間,正躊躇不前,她咬起下唇,最終還是洩了氣,轉過身對香蘭道:
“香蘭姐,要不還是你去吧,我不敢去。”
香蘭看着她這樣,歎了口氣,但還是語氣強硬的拒絕了她:
“我一會還要幫處理掉他那些帶血的衣物,你還是快些吧,給他清理個傷口不會死人的。”
“可是、我……”
就在這時,楚靜姝從内間出來了,伸手去拿香雲手上的水盆:
“既然如此,那我來吧。”
香雲聞言急忙死死抓住盆邊,不肯交給她,香蘭也是大驚失色,湊近勸道:
“小姐萬萬不可,您尚未出閣,見外男也就罷了,怎麼能與那人有肌膚之舉呢?!”
楚靜姝聞言隻是笑笑,神色平靜的說着:
“可現在他情況緊急,手上的傷得快些處理,左右現在不過就你我三人,你們就當不知道便可。”
說着,她便要去搶香雲手上的水盆。
“不不不不、不行啊小姐。”
香雲和香蘭好似護崽一般死死抓着盆,攔着她不肯松手。
就在這時,門“吱嘎”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三人呼吸不由得同時一滞。
來人露出一個頭,是蜜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