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軒見池珝緣居然為了區區一個下人與自己紅臉,心中殺意更盛,“你若想救他,那就來求我。”
池珝緣自然不會相信他現在的話,隻是一聲冷笑從齒間流出,平日裡甯和的眉眼裡多了一些寒意,擡起眼看向常軒。
她出乎意料的柔聲問:“你要我怎麼求你?”
常軒不解道:“……你真要為他這麼做?”常軒心中早已決定,若是池珝緣真的為一個馬夫而軟下态度求自己将人放出來,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讓那有一雙不詳雙眼的男人永遠走不出地牢。
“常軒,你看到那邊的人了嗎?”池珝緣指的是那些一旁看熱鬧的官員,緩步再走近他,直至他們之間插不進第三人的,“我并不介意當着那些人面的跪下求你,這樣的哀求你可滿意。”
常軒并未回答,他隻是牢牢盯着池珝緣的一舉一動,“不必,隻要你同我回常府,我們夫妻間的私事無需張揚讓他們知道。”
池珝緣心中厭煩了常軒每次都要說一樣的話,好像隻要将自己關在某個地方,他就能夠保證他們之間就能夠恢複如初。
這種沒有結果的對話有過幾次已經算得她十分有耐心了,池珝緣突然看向那些官員的方向,遠遠朝他們俯身行禮,那些官員還未弄清楚這是什麼情況。
池珝緣站直身子,嘴角含着盈盈笑意,“此處我們腳下站的是天子的宮廷,何來私事一說,自該秉公處置。”
而後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的一聲脆響,池珝緣果斷擡手給了常軒一個耳光,這隻手的手腕曾經受過常軒用力一捏還未好全,因此池珝緣揉了揉手腕,感覺掌心餘留的痛感都帶了幾分暢快。
常軒則是完全被這突然其來的一下打懵了,他呆愣許久才意識到自己是被池珝緣打了一巴掌。
池珝緣冷聲道:“這是我第一次打人耳光,還不太熟練,下次一定會做的更好。”
“你……!”常軒第二反應便是暴怒,他根本沒想到從認識至今都給人以娴淑溫和形象的池珝緣居然還會打人,哪怕是他們在府中因為桑柳鬧得最僵的時候,池珝緣都不過就是将他趕出房門冷言冷語而已。
那些官員本還疑問重重,此刻見到平日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的權臣常軒被自家夫人打了一耳光,那也是紛紛吃驚得嘴巴大張。
池珝緣又是一巴掌打在常軒臉上同一個位置,語氣帶着刺,“你是不是想說你從未被人打過,真巧了,我也是第一次打人。”
這雙手琴棋書畫無所不學,偏偏就是這樣粗魯之舉還是第一次。
常軒受不了這樣她這樣的行徑,憤而抓住她要第三次揮下的手,也顧不得她的手還有傷,他瞪大眼睛警告池珝緣,“你瘋了,池珝緣!你打得是你的夫君,哪家夫人像你這般有如潑婦一般!”
“我沒瘋,我很清醒。”池珝緣面無表情,甚至是一本正經道,“你常軒是本朝國舅爺,朝廷命官,自诩深情還娶了兩位平妻夫人,我看你才瘋了。”
“天呐,常大人。”上回見過一面的拍馬逢迎的劉大人從裡面走出時正想同常軒打個招呼,萬萬沒想到一眼看到常軒臉上挂着一個清晰巴掌印,一來就叫着,“這是,這是哪個狂徒竟敢傷您!”
常軒斜眼看他,眼帶殺氣,開口的人即刻意識到什麼不對。
“哎喲,常夫人也在,這是……這是,下官就不打擾了,我什麼也沒看見。”劉大人搖着頭立刻轉身就要走,池珝緣立刻喊住要開溜的劉大人,“劉大人,不知我打了朝廷命官,可要送官下獄。”
劉大人先是看了眼常軒的反應,見他臉色黑沉如鐵,這才吞咽着口水,顫顫巍巍道:“常夫人,這,您同常大人是夫妻,夫妻難免有些矛盾,怎能說得這麼嚴重。”他試圖将這事情說得沒那麼嚴重,有轉圜餘地。
“那要怎樣才算嚴重。”池珝緣問。
劉大人賠笑道:“常夫人,您真會說笑,我怎敢多言常大人家務事。”這要是一個說不好,還不得給常軒背後整死,他心裡抱怨着怎麼今日出門沒看黃曆,遇上這麼件糟心事。
常軒眼下對池珝緣是咬牙切齒,偏偏後者是一副無所謂,甚至巴不得事情鬧大,那些看熱鬧的官員最好都來瞧他們之間這般不體面。
“劉大人,我們夫妻要處理事情,你最好現在走得越遠越好。”常軒說這話卻是盯着池珝緣,“你今日讓我在百官面前丢盡臉面,可有想過半分常府在外得體面。”
“我已經給過了,從今往後不會再有。”
池珝緣同樣不再懼怕常軒所說的這些訓責,從嫁入常府之後,她便事事小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曾苛責過誰,對上對下都做到問心無愧。哪怕是常軒限制她的出行和言語,她也都認為這是她能夠忍受的。
連桑柳入府,池珝緣都隻是默默選擇與常軒離心,不曾如此翻臉。
兩人在宮門處鬧着,消息很快便傳至宮廷内去,貴妃遣人來請兩人進宮一叙,說陛下聽聞此事來傳召兩人。
“臣常軒攜妻池氏見過陛下,娘娘。”常軒率先跪下開口。
他們所被傳召的地方是天子的寝殿,先前池珝緣從未來過,隔着數道帷幔也看不清裡面的情況,隻能依稀看到有人影攢動。
池珝緣收回目光,跪下行禮道:“池珝緣見過陛下,娘娘。”
裡面隐約有幾聲咳嗽聲傳來,又聽得常柔的聲音隔着數層帷幔從裡出來,“陛下已準許你們起身。”
常軒聞言剛起身,而池珝緣卻跪着不起,反道開口說:“妾身請陛下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