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家雕梁畫棟,院中魚遊鳥飛,是尋常百姓心之向往,可見過那些王公貴胄之後,彥家這些就不會再看得上眼。
彥老爺停在正堂外,負手而立,耿耀叫了聲彥伯父,躬身行禮,不卑不亢超他期冀。
他不由的想到往事,當年他遭權貴折辱,恰巧家中夫人有孕,他便帶着夫人上山燒香。
他求彥家翻身當權貴,求彥家人上人,原心中郁結,不想竟抽中上上簽。
主持拿着簽好半晌才解,看了眼彥夫人的肚子,念了聲阿彌陀佛。
最後道:遇貴人,此子命格貴不可言。
那時的彥老爺雖未全信,卻也是一掃郁悶心中大喜,誰料回家途中偶遇耿母産子。
原是求了上上簽心情好,想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曾想他撐傘站在山洞外等着時,如溪流般的紫氣自東而來,直墜洞中。
下一瞬,他便聽到嬰孩的哭聲,耿母誕下一個男嬰。
時間太過湊巧,前有上上簽,後有紫氣東來,彥老爺心中怎能安穩。
“這就是耿耀?”彥老爺跨過門檻,雖不如以往熱情,卻也不曾冷臉。
他坐下後示意大家坐下說話。
耿父耿母拘謹坐下,已經愧疚到無法寒暄。
耿耀站在正中,直接賠罪道:“彥伯父當年救命之恩晚輩以往不知,現如今知道了,這份恩情已記在心中,若日後彥伯父有差遣,耿耀定會全力回報。”
“退婚一事是我唐突了彥公子,皆是我的過錯,還好彥公子安然無恙,若不然耿耀萬死難辭其咎。”
“此次特來賠罪,是打是罵都可,耿耀自當受着。”
他拿過耿父攥着的荊條,掀開衣擺跪下,雙手捧上荊條。
耿耀垂首聽候發落,沒看到彥老爺去端茶的手指顫了下。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道東來的紫氣,此子進退有據,若有機遇......
和彥遙話中心高氣傲之人并不相同。
彥遙自小乖巧懂事,彥老爺未曾想過他會渾說,此刻忍不住試探一番。
“我來問你,你可是看不上彥家小門小戶,亦或是看不上我家阿遙蒲柳之姿?”
耿耀忙道:“彥伯父說笑了,彥家門楣耿家望塵莫及,彥家哥兒更是如芝如蘭,隻有我配不上之說。”
彥老爺:“那我再來問你,你可曾有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心上之人?”
耿耀猶豫一瞬,直言道:“不曾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暫時也無心上人。”
彥老爺:“那為何提及退婚之事?”
那些哥兒是男不是女的話,效果已經在耿家人身上驗證過,無人能理解。
耿耀在自己陽痿和其他理由中,給自己臉上貼了層金:“先成家後立業,家無甘露,怎配娶嬌妻。”
話落,彥老爺子哈哈大笑:“好後生。”
收了笑後又道:“你可知,我家還算有些家财,我又向來疼愛子女,出嫁的一兒一女,田産鋪子我皆有陪嫁,你若娶了彥遙,日後隻收租就夠你逍遙的。”
“再有我前夫人原是江東王家之女,嫁過來時陪嫁頗豐,日後都會被阿遙帶到夫家去。”
耿耀微微怔楞了下,彥老爺一個當爹的說這話,實在是......不恰當。
話語略顯蒼白,耿耀沉思片刻,道:“圖謀娘子或夫郎家産的人豬狗不如,前程富貴自己奔,晚輩就算吃糠咽菜也不會貪圖所娶之人的嫁妝。”
話落,耿耀升起怪異之感,他想着,今日應當會把親事退了,現在看彥老爺面露贊歎之色,他怎麼覺得又要完了。
那邊彥老爺起了别的話頭,和耿父聊的正熱。
眼看要到時辰不早,耿耀忍不住開口道:“彥伯父,晚輩難配彥少爺,婚事是否?”
“哈哈,婚事自有我與你爹娘談。”彥老爺道:“前些日子得了一壺好酒,今日和耿大哥喝幾杯。”
說着看向耿耀,笑着道:“什麼般配不般配,彥家不過是有些銅臭味,你和阿遙相見應是生了誤會,他與我說,你自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之人,讓他做妾他覺得委屈,故而才跳了河。”
彥遙說耿耀心高看不上彥家,彥老爺子瞧着,耿耀對他甚為恭敬,更是下跪賠禮,已是難得。
耿耀:???
“我剛問你是否有心上人,你說不曾有,那哪裡還有什麼誤會,說清楚就好。”
随手點了個小厮:“你帶耿家郎君去清亭院。”
長輩三人又說了旁的話,把耿耀閃到了一旁,他隻能跟着小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