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智鋒撕開T恤,把小半瓶礦泉水小心翼翼的倒出一點浸濕碎布。
輕輕貼在十六歲的女兒徐冉滾燙的腦門上,
輕輕擦拭幫她降溫,浸濕嘴唇。
發燒兩天兩夜,徐冉已經神志不清。頭頂上的涼意也沒有把她喚醒。
他旁邊一個眼妝脫落成熊貓的女人,大驚小怪道:“你們不喝水可以給我,幹嘛浪費,都什麼時候還用水洗臉!?”
徐冉徐擡起熬夜照顧病人赤紅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女人吓得不敢說話了,又縮回了她的辦工作下。
“倪丹說的對嘛,你們也太浪費了。你女兒又不是我們公司員工,平白占了一份配給,你們還浪費。”他前排的曹世超也站出來指責徐智鋒。
“要是活不成了就讓出資源。”
“帶家屬來公司本來就不符合規定!”
“就是嘛,就是嘛,也不看看大家都渴成什麼樣子了。”
……
其他人也站出來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徐智鋒。
徐智鋒看向男人,昔日好同事曹世超的嘴臉讓他不敢置信。
酸雨來臨那天,曹世超所在的項目組加班趕方案,正趕上他發燒想請假,公司領導不同意。他求了一圈沒人願意幫他,最後求到徐智鋒這裡。
徐智鋒帶着女兒和退燒藥來替他班,沒想到這一來就被困住了。
“我給你買的退燒藥,我看你隻吃了三顆,還剩下6顆藥,你現在病好了也用不到了,還給我兩顆。”徐智鋒對義憤填膺指責他的曹世超說。
曹世超一噎,很快瞪起眼睛反駁:“憑什麼給你,你給了我就是我的!現在藥可是可以救命的,你想要藥可以用物資來換。”
徐智鋒沒想到他這麼不要臉,為了女兒他也不得不強壓怒火再次商量:“曹世超咱們十年同事,你結婚買車生孩子,前前後後我借你不下三十萬,到現在也沒還。你隻要給我兩顆藥,錢不用還了就算抵債了,我可以現在就給你寫收據。”
曹世超白眼一翻:“錢現在都成廢紙了,你借我點廢紙還想要換物資,别做夢了。”
旁邊倪丹也附和:“就是嘛,此一時彼一時。想要藥你就用物資換,空口白牙的就像跟别人白要,憑什麼呀?”
曹世超得意一笑,對着辦公室内衆人喊道:“現在可是有人生病發燒了,誰知道傳染不傳染啊,你們誰要退燒藥,我公開拍賣。一顆藥一瓶水+250克食物。”
曹世超的一番話,衆人看向徐智鋒的眼神更不善:“你女兒生病就讓她出去,生病了還跟我們在一起有沒有公德心啊。”
“徐智鋒,你快帶你女兒出去!”
也有人擔心相處這麼久,會不會已經被傳染,猶豫了一下對曹世超說:“給我留一顆。”
其他人看到怕搶不到:“我也要。”
沒幾下就分出去四顆,其他人想要都物資不夠。
有人喊道:“我這就去找物資,給我留一顆。”
曹世超把換來的食物和水裝進雙肩背包,捏着剩下的兩顆藥得意說道:“留不了,你們誰想要藥就用物資來換,再晚這兩顆也沒有了。”說完還特意瞟了徐智鋒一眼。
徐智鋒看着同事們,他樂于助人,這些同事或多或少他都幫助過,可現在這些人待他如同仇人。
怨恨他的眼神恨不得吃人的,無奈隻能收拾東西,背起女兒向外走。
樓下酸霧濃度高,他本想在12樓換一間房間安身,沒想到即便同一層其他人也不同意,生生要把他們父女趕出12層。
樓梯門在徐智鋒跟前轟然關閉。
他頹唐的摸了一下眼淚,緩緩向樓下走去。
在11層,他找了一間空辦公室把女兒安置下。
一番搬動颠簸。徐冉稍稍恢複了神志。
唇邊涼意驚醒了徐冉,她迷迷糊糊的感覺到嘴裡湧進水流,幹渴讓她下意識的拼命吞咽,很快反映過來退拒水瓶。
“爸爸我們隻有半瓶水了,我喝了你怎麼辦?”
“爸爸這就去找水,你放心喝。”徐智鋒把水瓶再次湊近她的嘴唇:“再喝點。”
“不要,爸爸你不要去下面,太危險了。”
“好好,爸爸答應你,爸爸就在這層找找。你藏好爸爸回來前,你不要出來。”許智鋒順手把僅剩的一半根蛋白棒全裝入女兒衣兜。
他何嘗想去10層以下的危險區域,可11層12層已經被搜刮的絕不會剩下一點物資。
聽徐智鋒保證。徐冉才咳嗽着蜷縮到辦公桌下面。
徐智鋒找了一些桌椅和文件盒阻擋在桌前,又檢查了一遍女兒确實藏好了才放心離開。
酸雨後生存物資極度匮乏,人心叵測危險還是無處不在。
徐智鋒徐智鋒用剩下的T恤圍在臉上,打開門走進了樓梯間。他沒留意遠處有一個人藏在暗處。
曹世超蹲在文件櫃後面,眼神陰狠。
徐智鋒膽敢當衆向他要債,他已經生出要殺人滅口的心。
如今看徐智鋒去了十層以下搜索物資,倒是不用他動手了,肯定回不來了。
以他對徐智鋒的了解,他肯定會會給女兒留下一些物資,與其便宜個将死之人,還不如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