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吃的話我就拿走了,給賀新堯他應該喜歡。”正逢賀新堯在廁所裡抱怨:“靠,我臉上都是奶油啊,衣服領子上也粘上了,回家非挨罵不可了。要是再有一塊蛋糕,肯定打的你們還不了手。”
周圍男生都在嗤笑,“再給你一塊,我們可要倒黴了,哈哈哈哈哈……”
江浸剛想動手把蛋糕端回去,發現自己的右手被人重重的按住,力氣很大,讓他一瞬間就不再使用任何力量反抗。
男生手腕很細,也清瘦,白皙的膚色在有些昏暗的環境下都變得清晰。
他的指骨稍稍用力,改捉住江浸的手變為扯,将驚愕毫無防備的江浸輕輕拉入一個溫暖寬敞的懷抱裡。
男生身體很溫暖,江浸的臉埋在他暖和的毛衣裡,聽到了戚頤年胸腔裡心髒有力跳動的聲音。
少年的另一條手臂在收緊,将江浸牢牢鎖住在這片狹小又暧昧的天地中。他平靜的把頭搭在對方的肩上,呼出來的熱氣很燙,幾乎要灼燒了頸部那裡的皮膚。
他微微喘勻了幾口氣,對江浸小聲的說:“謝謝你給的蛋糕,江浸,我很喜歡。”
戚頤年閉上眼睛,唇齒間傳來屬于江浸的淡淡香氣,有蛋糕的甜膩味道,但是很令人安心。
江浸覺得這個姿勢有些不太妙,他的右手僵硬的不敢随便動彈,另一隻手連同整個身體都被人抱住,無法抽出來。
他聽着戚頤年逐漸放松下來的心跳和呼吸,想安慰的說幾句卻又不知道說什麼,這邊雖然沒人來卻依舊令他感到不安。
幾秒鐘後江浸掙脫開這個溫暖又陌生的懷抱,不太自然的活動下手臂,擡手按了按脖頸處有點發熱的皮膚。
燈光有點昏暗,把他紅着的臉籠罩進陰影裡。江浸不停的把手搭在臉上,試圖降降溫。
戚頤年隻是笑着看向他,沒再說話,他拿起那塊大的有些搖搖晃晃的蛋糕吃了,隻覺得比剛才吃過的還要更加清甜。
他貪婪的回味這種味道,隻想在每一年都能嘗到。
“吃完了嗎?吃完回去了,他們也快差不多了。”江浸提醒道。回去前兩人就把臉上的奶油盡數抹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回到座位。
剛才他們玩鬧時于淑娴拍了不少照片,有蛋糕的完整樣子,還有同學們臉上抹奶油的樣子,她囑咐黎舒涵回去建個群聊,把這些圖片都發過去,希望以後留個記憶。
賀新堯聽到後又高興的有了新主意,“老師,不如我們一起照一張吧,明年也照,以後每一年過都照吧!”
“是啊是啊,老師也和我們一起!”
同學們又興奮起來,從座位上離開來到講台,桌子被他們整齊推開露出一大塊空地,男生女生們一起圍了過去。
手機拍照功能被調整成五秒後自動拍照,賀新堯按下後迅速跑回大家身邊,邊跑邊說:“我聽見有人說我帥!”
大家都笑了起來,他站好後手機傳來清脆“咔嚓”的聲音。
照片裡,有露着大大笑臉的賀新堯,梳着高馬尾靈動活潑的女孩子們,幾個男生在最後比着有些傻氣的“耶”,安冉和孟秋妤蹲在第一排合擺了一顆心,黎舒涵在男生中醒目溫和的笑着,薛淇燦被拉到中間有些局促但開朗的露出整齊牙齒,江浸和戚頤年站在最左側,江浸眉眼的戾氣一掃而光,耳邊有點微微發紅,露出的虎牙格外明顯,戚頤年站在他身邊,溫柔又明亮的眼裡盡是笑意……
一個教師節過去了還會有無數個,可以給将來的老師過亦或是給将來的自己過,無論是在何時,在何地,給何人,不變的都是脈脈溫情。
臨走時黎舒涵統計好了每個人的号碼,打算今晚就建好群聊。
之前賀新堯打算弄班群的時候有些同學還沒有手機,現在終于可以聚齊人了,畢竟是于淑娴安排的,家長不會不給機會。
這段時間戚頤年默認為和江浸一起回家,江浸知道那個小區的房子應該就是他上下學方便租的,實際住址還是在高檔别墅區,隻是那邊離的實在很遠,也不奇怪他有錢的同桌會選在這裡住。
賀新堯跟江浸打過招呼後走了,準備坐自家的車回家。戚頤年和江浸倆人一起出了校門,向小區方向走。
夜晚的風很溫柔,帶着些冷意,吹向江浸發燙的皮膚。
周圍一時安靜,剛才戚頤年抱着他的樣子就會在腦海裡清晰的浮現。
每一個動作,還有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那麼清楚。
少年明明比他還要高,手臂也有力,可是攬住他的時候卻又那麼小心翼翼。生怕他是一隻蝴蝶,收緊了會破碎,可一旦放開手又會頭也不回的飛走,然後再也尋不見。
那一刻戚頤年好像很脆弱,再也假裝不起來那樣溫和無暇的笑意。
那次簽核對表時,他看到了戚頤年的信息,生日是在12月11日,到時候可以真的給他過17歲的生日。買一個漂亮的大蛋糕,再把賀新堯他們幾個叫來一起。
這種程度的話,他會不會比較開心一點,不用再沉浸過去中回味痛苦,也像今天一樣去觸碰甜蜜的祝福。
不知不覺走到了他們要分散的路口,戚頤年站住了,“江浸,謝謝你。蛋糕很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了。”
江浸準備要走,聞言他擡頭:“這有什麼,就當一直以來的謝禮了,走了。”
“那你明年也會切蛋糕給我吃嗎?”戚頤年的聲音有些低沉,不似他平時那樣柔和。
這一句話是期待,也是祈禱。
想明年也再坐在一起,想吃到屬于江浸獨特的一份蛋糕,想感受十幾年來缺失的每一個生日所需要的溫情祝福。
期待他會說“好”,也祈禱他會答應。
未來的事有太多變故,他也無法用力抓住屬于自己的預言能否準确實現。隻要,有一個承諾就好,暫時騙騙他也好。
“如果下次還有剩的我就給你”,江浸停了一下道:“塗在你臉上。”
說完他自己也笑了起來,本來有些感傷的氣氛被驅散,倒是讓他們想起了今晚的奶油大戰,每一個人都滿是狼狽。
戚頤年也笑了,“好,那我等着。”
“嗯,走了。”江浸身影逐漸遠去,路燈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顯得單薄又冷淡。
就在剛才他還在這調皮的笑,看來他答應了,留給自己足以幻想的承諾。
本來以為之前收斂好的淚水又一次湧來,他擡起頭去看今晚的月亮,被白天的雨水沖刷後顯得更為明亮清冷,映在他眼底的銀色光輝都變得溫柔。
戚頤年沒有轉身向他常住的地方走去,而是回到門口的馬路邊叫了一輛出租。
出租車停在他邊上,“貴都别墅區309号”,戚頤年的聲音冷冷的,臉上方才的溫柔消失不見,隻剩下冰冷和淡漠。
司機見他是學生,本想聊幾句學校的事,問問自家兒子有沒有希望能錄取,後來看到後座上的少年心情很不好仿佛要用眼神殺死誰的樣子讪讪笑了下然後閉上了嘴。
二十分鐘後,車在一棟别墅前停下,戚頤年掏出兜裡的錢付完離開。
就在他和江浸分别後,他點開最近一直随身攜帶的手機,裡面在二十多分鐘前曾發來一條消息:念念,你媽媽的情況有點不好,已經半個月了,你回來看看她吧。
戚頤年推開許久未觸碰過的門,隻覺得那映着金光的手柄變得冰涼陌生,有些不近人情。
似乎有人知道他要回來,沒等他按下門鈴兩扇鐵門就自動緩緩移開,在他走後又默默閉合,像一張沉默冰涼的嘴,重複着一日又一日的動作,說着機械不帶感情的話語。
戚頤年走到房門口,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個穿着高奢品牌西裝的男人站在那裡。男人約四十歲左右,他幾乎和戚頤年一般高,身形修長,散發着散漫成熟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