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車輛和人流明顯大于平常,都是家長來接孩子考試回家的。校門口比平時還要吵鬧,有家長的責備絮叨,還有學生在對答案,都一窩蜂般的圍在門口。
徐清風本來在辦公室清閑自在,後來門口過于擁擠實在看不下去,這才出來維持秩序,将人群全部疏散。
他看見江浸和戚頤年也在裡面,已經從門口出去了。倆人都是瘦高的少年,書包單背在肩上,明顯平常關系是不錯的。
關于這一點他很早就有體會,上次在煙館去抓人倆人就恰好在一起,本想讓戚頤年先走可他卻堅持留下,還一同交了檢讨。而且那檢讨……還那麼理直氣壯,恨不得把“我沒錯”三個大字印在最明顯的地方。
想要那份檢讨他就忍不住笑起來,那句“下次還犯”吐露了少年真實又倔強的心情。有一個這樣的朋友在身邊,是很幸運的事吧。
倆人還在回家的路上,今天放學比哪一天都要熱鬧的多,路上都是身穿校服的高一高二學生。由于這陣熱,他們都把衣服脫下,拿袖子系在腰間以充武林俠客,還有愛美的女孩子會特意系一個好看的結或者把衣服半敞露出裡面的夏季短袖,看上去活潑俏皮。
江浸走路向來願意看腳下,一路上都是歡聲笑語,聽的人心情很舒(糟)暢(糕)。
要過道了,因為對面就是小區大門,但是這段狹窄的路口沒有紅綠燈,更沒有人行道,隻能插空通過。
這裡的司機通常喜歡開快車,離得近發現前面有人時才會猛的刹車,常把江浸颠到頭痛。
這段路口更是比别的路口還難過去,車很少給人讓路,人更是不管車流直接橫沖直撞。
又一輛綠色出租車很快駛過,戚頤年和江浸準備過道去對面,一輛開的很快的出租車從視線盲區開過來,完全沒有要減速的意思。
江浸沒有看兩邊,隻低頭看腳下的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有車開向這邊。
這算是他走路的習慣,一是不喜歡陽光晃他的眼睛,二就是他不習慣和别人對視,無論熟悉的還是陌生的。
隻有看清腳下的路才不會摔倒。
他還在毫不猶豫的走,戚頤年已經領先他一秒停下,随後把江浸拉回來。
少年猛的伸手抓住他的左手手腕,那裡戴着彩線手鍊的地方。
戚頤年很迅速,握的也很用力,直徑握住他的手腕把人往身邊帶。
江浸晃神中出租車已經飛快駛過,倆人都沒有被擦到。
戚頤年松了氣,“沒事吧,怎麼不看路?”
“反正也撞不到吧。”
江浸覺得無所謂,出租車即使開得快也很少撞到過路的學生,關鍵時候會減速,他體驗過的。
風吹過江浸蓬松細軟的發絲,将一片葉子卷入其中,像一枚枯黃的書簽。
少年白皙的皮膚隐隐透着血管,看起來很清晰,涼薄的嘴唇天生向下,一副無所謂又無賴的表情。
戚頤年比他先擡手,用手指揪住那片頑皮的樹葉放走,“這樣很危險,下次别低頭走路,多看兩邊。”
“我一般都習慣這樣走。”
“那好,以後我來看兩邊,你就看腳下。”
手腕被握的有些發燙,江浸習慣把袖子挽起來一點露出腕骨,皮膚被吹的有點涼。
尤其是那兩顆珠子,有點硌到他的骨頭。江浸掙脫開戚頤年拉住的手,“好了快走吧,一會又走不成了。”
枯黃的葉子順着風的頻率去了更遠的地方,名為思念的、很悠久的地方。
第二天的考試也順利結束了,教室裡重新回歸平時的樣子。
下午照常上課,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講考試卷子。
考過試後,通常文綜卷子對答案時很爽,選擇題一對完大題都随意,及格不及格很顯眼,還有就是英語最痛快了,對完答案分數都能直接估出來。
一下午的時間,卷子上已經多了很多紅色筆迹,差不多能算一下總分了。
最後一節是數學課,老童夾着一沓答題卡進來,這些都是掃描過了的,就直接發下去了,上面有老童粗略的賦分。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得在班裡走一圈,把所有人的答題卡都翻看一遍講幾句話後再走,這個過程大家都很熟。
孟秋妤知道他又要過來,心裡很煩悶:“一會等他來了對完答案咱們就讓他走吧。”
同桌安冉回怼道:“恐怕對完答案該走的是咱們。”
“我看你張嘴可以去講段子了,不然可惜了。”
說話間老童已經從後排走過來了,先從江浸和戚頤年的答題卡開始看了起來。選擇和填空沒什麼可看的,主要是後面的大題。
江浸這回大題寫的很好,該有的步驟都有,跟答案也一緻,老童照他腦袋彈了一下:“有進步啊江浸,平常粉筆頭沒白扔。”
他放下答題卡轉身拿了戚頤年的看,還是一如往常的穩定發揮,“不錯。”
那邊的同學都被評論了一遍,甚至有女生在偷偷擦眼淚,但仍拿着紅筆改卷子,氣氛不是一般的低沉。
其實卷子裡有一些他講過的題,難怪他生氣,指着黑闆一字一句的說道:“不是哪個活神仙教你們這麼做的啊?”
“你們怎麼這麼笨呢?!腦袋裡面都裝了什麼?”
“跟你們一天天的都得氣活。”
“講八百遍的東西都記不住!”
“我說的話是童話所以你們都不聽是嗎?”
這些話幾乎每天都在上演,隻是考試期間尤為頻繁,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還稱之為“童話語錄”。
放學了,老童放下沒講完的卷子一步都沒敢動,就看見一群火箭發射了出去。
“跑吧,都跑吧,早晚也是我自己給自己講。”他又一次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