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想到沈清羽真的跑了,他的心還是想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難受的厲害。
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那時候敢愛敢恨,喜歡誰就賴着誰,讨厭誰就打誰。可面對沈清羽,為什麼會有一種很複雜的心情呢。
饒是百年間他的性格确實變了,他也能自诩不是那種猶猶豫豫優柔寡斷的人。沈清羽在他的生命裡,還真是個意外。
風越發呼嘯不止,蕭煜枯坐着,小二他們已經走遠,聽不到一點人聲兒了,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他和風,這風吹得生冷淩冽,撩的他坐着也有點搖搖晃晃,幾乎要把他撕碎。
不知過了多久,雨絲開始飄在他身上,他擡頭看天,沉默一會,還是站了起來。
走便走了吧。隻能祝他未來前程似錦。等過幾天,他就要找個地方躲起來,說不定會換一副容貌,這樣活下去,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蕭煜的心比打在臉上的冷雨還要涼。雨水順着眉骨滑落,在發絲上凝成一道道冰冷的水線。
他攥着那根細瘦的竹竿,指節發白,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挪動,這是他剛撿的棍子。早知如此,真不該賭氣扔了那根結實的木杖。
突然,靴底在濕滑的青苔上一崴。他下意識抓住一旁的藤蔓,卻隻扯斷幾根枯枝。天旋地轉間,後背重重撞上石階,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下翻滾。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一個山澗裡了。
水流沖刷着他的身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他想站起來走,不然下雨之後這裡可能會被水淹沒。
他試着動了動腿,一陣劇痛立刻如閃電般竄上脊背,低頭一看,他的小腿以一種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有些皮膚皮膚已經腫得發燙。
眼前一陣陣發黑,耳中嗡嗡作響,連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都感覺不到了。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
他在地上躺了一會,忽然伸手在腰間摸來摸去。
從上面滾下來,不知道玉佩碎了沒有。
蕭煜在腰間胡亂摸索。雨水混着血水從指縫間滑落,他卻恍若未覺,隻是固執地一遍遍摸着那個本該挂着玉佩的位置。
直到指尖觸到一塊尖銳的碎片。
他猛地僵住,緩緩将那片碎片舉到眼前。玉佩隻剩下一個角兒了。
剩下的呢。
他趕緊使勁翻身,四處尋找剩下的碎片。好在它們都在不遠處,伸手就能夠到。
蕭煜心中一喜,努力伸出手。誰知剛要碰到一塊最近的碎片時,一隻鞋映入眼簾。
蕭煜艱難地仰起頭,視線順着那雙纖塵不染的黑靴緩緩上移。素白的衣袍在雨中紋絲未濕,仙法結界泛着淡淡的青光,将雨水隔絕在外,與渾身泥濘的自己形成鮮明對比。
來人腰間的腰帶勒出精瘦的線條,看似纖細,卻透着蓄勢待發的力量感。蕭煜感覺那衣料之下,一定是經過千錘百煉的肌肉,每一寸都暗藏殺機。
當目光最終落在那張臉上時,蕭煜呼吸一滞。
沈清羽垂眸看他,瓷白嬌嫩的臉上還帶着往日的乖巧,可那雙漆黑如墨的瞳孔看了一會腳邊的碎玉,眸子裡突然翻湧出滔天寒意,但嘴角卻挂着甜膩的笑,活像索命的豔鬼披了張美人皮。
蕭煜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可能是太冷了。
“沈......”蕭煜剛要脫口而出沈清羽這三個字,問他是不是真的要走。但是他立馬又想到沈清羽已經離開了,不知道現在突然出現在這幹什麼,他冷下臉,去夠沈清羽腳邊的碎玉,冷聲問:
“你來幹什麼?我不是說過......”
話還沒說完,蕭煜突然僵住了。
沈清羽一腳踩在碎玉上。
要不是他手伸的不快,這一腳就踩他手指上了。
沈清羽笑了一聲,一腳把碎玉踢開。力氣之大讓碎玉一下子飛出去一丈之遠。
“師傅,滿意了?一塊破玉佩而已,我也不是真心想送你的。”
蕭煜看着一丈遠的碎玉,立馬惱了,掙紮着站起來,怒道:“畜生!你幹什麼?!”
“怎麼?”沈清羽冷冷看着他,“許你砸,還不許我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