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位大人,孤不過想成個婚,何至于此?”顧長浔有些痛心疾首之态,然後看向跪在身前的白大人,“大人的意思是,隻要是鮮活的女子,都行。”
“那自然也比……”白大人都說不出娶靈位這三個字,“好上千百倍。”
顧長浔點點頭,“孤自然是舍不得,讓衆位大人如此替我操心。”
天已經完全黑了。
黑夜裡,陰風起,紅色的綢緞在夜風中搖擺。
風從他身後吹過來,他的頭發胡亂打在臉上,因喝了酒,顧長浔眼角的紅色明顯。人群中的秦寶扇見着,倒是一驚。是了,這約莫就是上輩子秦寶扇看到他的樣子。
而那個樣子的顧長浔,竟然一步一步朝她走了過來。
“來呀,寶扇,”他在黑暗中向她走來,一把拉過她,右手同她十指相扣将她往上前方一帶,帶着一股要殺人的狠厲,像深潭一般的眼神緊緊盯着她,“我們成婚。”
“胡鬧!”又有老臣在旁邊氣得拍大腿。
“胡鬧?不然,您讓孤娶一個靈牌?”
“禮樂。”顧長浔看着旁邊的樂官。冷聲道。
對方自然也是極會看眼色的,趕緊揮手示意,“禮樂,起。”
躲在他身後的秦寶扇看着四周快要把她視線淹沒的紅色,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一天之間,她的心情可謂是跌宕起伏了無數次。
直到對方往她的手中塞了什麼。
她看着手上的紅綢,和拉着她的那隻略微冰涼的手。他的手很粗糙,有常年練武留下的繭,但是莫名在這些道貌岸然的人面前有一種詭異的安全感。
秦寶扇仿佛看到了一隻踏着地獄之火的陰鬼拉着自己,旁邊全都是虎視眈眈的野狗豺狼。她自是懼怕陰鬼,但是至少他能幫她遠離野狗豺狼。
“走,拜堂。”對方的聲音不容拒絕。
“是。”她幾不可聞地應了一句。
***
夜間,華西亭。
男子喂着鶴,高山之上的風将他的頭發和衣擺吹起。
聽到來人禀報,如玉般的人看着遠山,捏碎了手中的杯子,“她真是這麼說的?”
“回大人,是。”
蕭珩看着眼前跪着的人,眼睛紅了。
他顧不得手上的血,好一會轉頭看了為對方準備的細軟物件。
皆是她素來喜愛之物。
每瞧一件,都能想起同對方曾經青梅竹馬的回憶。
腦子裡秦寶扇的音容笑貌揮之不去。
蕭蘅哥哥。你可是世界上最好看,最溫柔的男子啊。
良久,他才摩挲着一塊暖玉,緩緩開口,“我原以為她還想着我,隻是因為林七的事鬧了脾氣。”
對方一時不知道怎麼回複,隻能将頭埋得更低。
“府上如你這般的,還有多少人?”
“四十一人,可是除了我和影負責保護公子,其他的,被老爺扣下了。”
原本還想說話的男子頓時一滞。
良久,四周都是安靜的,隻有風聲鶴唳。
沈墨心中暗想,自家公子想來是一個人尖尖上的人,像大人這樣高貴的人,居然會為了一個女子做到這個份上。“大人,屬屬下直言。就算暗衛有上百個,也不合适。秦姑娘說的對。”
半晌,蕭珩才回話,“民不與官鬥,官不與皇權鬥。是,也不是。”
沈墨沒聽太懂,以為對方是在問他,“是,大人。”
蕭珩受夠了這樣無奈的日子,無奈又無能。父親的做法雖然保全了全家。但他們蕭家的日子從來都是因為乖順而保全。倘若有一日不安分。同今日的秦陳兩家不會有任何分别。
但是人總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然被欺負到頭上都沒法反抗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