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紅樓夢》裡說：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當老二笑吟吟地一隻手裡拎着裝瓜子的塑料袋，一隻手挑起錄像廳厚重的帆布門簾，側着身子，讓後邊的自來卷先進來時。我不知道這水和泥之間的比例是怎麼樣的。如果水和泥的比例相當，那麼制成個陶坯，燒一燒，可能會成為上好的陶器。但要是比例整不好，就可能是一起成了稀泥。

我和女友沒有同老二和自來卷打招呼。雖然同他們打招呼，也未必會讓老二和自來卷感覺到尴尬。當然這是我想的，也許人家什麼感覺都不會有的。我和女友更沒想着要窺探别人的什麼隐私。錄像廳裡還有别人，誰來看錄像都沒必要偷偷摸摸的。況且，是我們先來的。

老二和自來卷摸索着，走到了最前排的折疊椅子跟前坐了下去。老二把手中裝瓜子的塑料袋遞給了自來卷，然後從尼克服的口袋裡掏出眼鏡盒。取出眼鏡時，曲咕着眼睛，擡頭開了一眼電視。裡邊的影星“大傻”，正在端着機關槍在掃射。又低下頭，用眼鏡布使勁兒擦了擦手裡的眼鏡。像是視力不好的人那樣，把眼鏡片放平，借着電視上跳動的光線看了看，哈了口氣在鏡片上，又擦了擦，才戴上。

錄像廳裡震耳欲聾的音響，好像棚頂都在跟着一起震動着。但這都跟自來卷的注意力沒啥關系。她關心的是老二，她的注意力也全都在老二身上。

自打錄像廳的門簾被挑開，老二和自來卷從光線亮的外邊走進來，我就一直看着他倆。女友側着身子，小聲對我說：“這不是你們寝的老二嗎？這個女生也是他的女朋友？”女友用了個“也”字，是因為她聽我說起過小黑鞋的事兒。在城南服裝批發市場買毛衣那次，她又見過濃妝的女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