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護士覺得,冥冥中,一定有什麼東西在一直注視着她、庇護着她。
否則,憑什麼一場異變下來,和她作對的人都下場凄慘,而唯獨她能得保萬全呢?
在梅麗醫院當了這麼久的護士,一直被人呼來喝去。反而是在醫院變成了這副鬼樣子後,小劉護士第一次在這裡感覺到了……
暢快。
悠悠蒼天,獨厚于我!
隻是……
“……可惜了。”小劉護士看向不遠處的陳天。
她看過新聞,聽說這位陳總業餘時間喜歡練拳,還拿過一個什麼格鬥比賽的獎。
之前她隻以為那是有錢人自我标榜的把戲,但現在看來,這位身手着實利落。
小劉護士親眼看着陳天正面撞上了電梯間前的第二次爆發,卻硬是憑着敏捷的身手閃躲開了。
不過是人就有極限。
此時陳天周圍,觸腕密集交織成了一張張彼此相連的網膜,他已是插翅難飛。
小劉護士估摸着距離他被裹成.人柱,也差不遠了。
“看吧,陳總。”小劉護士一聲歎息。
陳天擡頭。
交織的觸腕幾乎将他四周的空間完全封鎖了,從陳天的角度看過去,小劉護士那張令人生惡的臉,被觸腕的遮擋割碎、而她低歎的話語卻仿佛從觸腕蠕動的黏膩聲中傳來:
“我說了,不值的。”
陳天冷嗤一聲。
小劉護士也是一笑。
她知道陳總和謝醫生這兩人,都在六樓得到了一些東西。可惜了……看着不遠處,陳總的身影被觸腕徹底遮蔽,這個樣子,她是沒辦法過去搜屍的。
而護士台那邊,也是一樣。謝醫生和那幾個人也已被徹底圍死,眼見着是窮途末路了。
小劉護士屈起食指,忖着下巴,看着護士台那邊,若有所思。
雲汐的視線也正好轉過來,兩人相視的一瞬,小劉護士釋然地莞爾一笑,擡手,彎彎手掌,對雲汐遙遙示意。
電梯間前方,觸腕正大片大片的在天花闆和地面之間插穿絞纏,彼此融合,将這最後的生還希望徹底封死。
宛如終末的帷幕緩緩下垂。
而在這帷幕合攏的一瞬,雲汐意外于自己竟然認出了小劉護士的口型。她說的是:
【我的電梯來了。】
“呵。”雲汐冷笑。
她環顧大廳,此時的大廳宛如黑暗的異域,哪裡還有半分從前模樣?
雲汐盡力保持鎮定,繼續仔細檢視各處,一邊凝眉思索。她認為,一開始來“送餐”的那東西是一切異相的本體。是異常食物觸發了它的異化,而人類的血肉被它當成了養料。那東西利用自身強悍的繁衍能力,将這座大廳快速改造成了一座供自己繁衍孵化的巢穴。
若是那東西有智慧,那麼在它眼裡,他們這幾人大概就是一灘等待被溶解吸收的肥料吧。
……這個想法讓雲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惡寒!
随即雲汐便感到一陣輕微的暈眩。仿佛有什麼東西,開始在她腦中低語起來。
【它們……在說什麼?】
這個念頭一浮起,雲汐瞳孔驟然一縮。她立刻屈起右手食指,塞在嘴裡狠咬了一口!
疼痛讓雲汐的思維重新清明,她微微阖眼,長長地呼吸,同時在心中嚴厲地告誡自己:
【不要再試圖理解“它”的想法。】
【不要去傾聽。】
細語聲逐漸消失了。但周圍觸腕交疊蠕動的聲響卻加倍清晰起來,就像蠶房裡的春蠶,沙沙地啃噬着桑葉,雲汐覺得那些聲音也在啃噬着她的理智。
她奮力對抗着這異樣的感覺。而此時,在周圍細密的啃噬聲中,一點非常輕微的、“噗”的一聲響,被雲汐的耳朵敏銳的捕捉到了。
好像……什麼東西被壓爆了。
雲汐猛地睜大眼,快速搜尋着剛剛聲音的來源。
但她身後的蘇小滿卻已經放棄了。
看着周圍完全異變的景象,蘇小滿隻難過的吸吸鼻子,轉頭,聲音沙啞喊他姐:
“姐,有件事,我得跟你說。”
“嗯。”蘇白露敷衍的哼了一聲,随即神色凝重地看向雲汐和謝醫生,“不行了,我們得分開。”
腳下的方寸之地不再允許他們四人并立了。
而在蘇白露努力規劃最後的生存空間時,蘇小滿也在繼續自顧自地交代:
“就是,姐,你記不記得,那年你存在襪子裡,壓在床墊下面的零花錢?其實那錢不是被小偷偷的,是我偷的。我原本想得了生活費就還你,沒想到你提前發現了。”
蘇白露背對着蘇小滿翻個白眼,哼都懶得哼他一聲了。
但蘇小滿卻把自己說來勁了,上去揪揪他姐衣服,繼續聲音哭兮兮的道:
“還有,你中考的時候,小劉叔叔給你補腦子的蜂王漿,也不是被其他小孩偷吃的,是我偷吃的。”
蘇白露額頭青筋一跳。看到謝醫生皺眉沉思,暫時沒有回應她的意思,她便抽空回頭剜了蘇小滿一眼,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