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玲玲的軟磨硬泡下,李樂詩最終還是同意和那位優秀的精英海歸見上一面,時間約在三天後。
吃飯的地方就選在她最近種草的那家,她想好了,不管對方是什麼牛鬼蛇神,反正這次見面能吃到美食也不算虧。
這天,李樂詩一大早起來洗漱化妝,正在戴耳環時,門鈴響了。
打開門,發現海櫻醫療機構的趙岩醫生手裡拿着一份文件,略顯局促站在門口。
見到是她,趙醫生抱歉地笑笑,意味深長向對面門掃了一眼:“實在不好意思,我按錯門鈴了……溫醫生是住在對面吧?”
“哎呀,有份非常重要的文件需要他簽個字,結果兩三天都找不到人,沒辦法我隻能過來找他了——他在家呢吧?”
趙醫生邊說着邊往對門走,以文件做扇,扇了扇風。
李樂詩奇怪地眨眨眼:“我也兩三天沒有見到溫亭深了,還以為他在加班呢,他沒在機構嗎?”
“沒有啊,連假都沒請,說沒去就沒去了。”
李樂詩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兩天前她聯系過溫亭深,他說是有事在忙,後面就一點消息都沒有了,也不知道這兩三天他都在幹嘛。
溫亭深那個工作狂居然不去工作,真算是一個奇聞,李樂詩顧不上戴另一隻耳環,晃着一顆小巧的星星耳環來到對面深灰色的門前。
趙岩站在門前也不按門鈴,李樂詩還在奇怪,就看見對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拍腦門:“壞了,我忘記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妹妹,正好你在,你幫我去找溫醫生簽一下字吧!”
“???”
趙岩不由分說将文件往她懷裡一塞,做了個拜托的動作:“真是十萬火急的大事,這邊就麻煩你了!務必要讓溫醫生親自簽字哈!”
說完,趙岩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時間,連電梯都沒等,直接沖到樓梯間,看那架勢是準備跑下樓的。
李樂詩一臉懵,猶豫着伸出手。
這可是21樓啊……
然而趙岩一溜煙就消失沒影,樓梯間傳來急速奔跑的聲音,跟他平日裡慢悠溫吞的形象大相徑庭,就像一位着急離場的龍套演員。
李樂詩愣在原地,看了看手裡多出來的一份文件,努力消化信息。
不是,這怎麼突然變成她的事了?
她啧了一聲,感覺跟溫亭深沾點邊的就沒好事,抓着文件,一腦門官司地按響門鈴。
這次的催命聲沒有換來男人的開門,依舊安靜,于是她按下密碼鎖。
要是撞見什麼可怪不了她,她也是受人之托!
客廳整潔空蕩,卧室門虛掩,李樂詩小心翼翼探出頭,看見大半張灰色條紋的被子掉落床側,顯示它的主人正在床上,如果仔細去聽還有輕微的咳嗽聲。
她走過去敲敲門,将文件往門縫裡塞進去:“趙醫生找你來簽字……你又生病了?”
最近這個男人的身體還真是脆弱啊。
屋内遲遲沒有傳來回應,她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開了門。
溫亭深果然還在睡着,黑色的頭發散亂在枕頭上,臉側向一邊,呼吸微重,冷白俊朗的臉頰浮現一抹淡淡的紅,似乎在發燒。
他的衣服也是亂的。
大概是睡衣太過寬松,棱緻的鎖骨和結實的胸肌就這麼明晃晃露出來。
衣擺掀起一角,曾經在她腦中勾勒過的腰腹線條,性感展露。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随意搭在被子上,灰色的被子襯得他皮膚更白,有點蒼白病弱那感覺。
睫翼輕輕顫抖,薄唇微張,無端溢出破碎的氣息。
李樂詩看見這幕輕輕倒吸一口氣,右手無意識伸出,又被自己緊急收回。
她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罪過罪過,她居然想趁人之危去摸一把某人的腹肌。
雖然這個想法對一個生病的人來說不太友好,但眼前這個畫面實在是養眼,她敢打賭,任何一個美術生都不會放過這一幕,就該原封不動畫下來。
欣賞了一會兒,李樂詩才想起來應該幫溫亭深把被子蓋好,手指不小心觸擊到他的身體,就被這過高的溫度烙了一下,他連睡衣都是潮濕的,大概是反複高燒過後留下的汗。
李樂詩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體溫計,不由得皺起眉:“發燒就不要一個人在家撐着了……”
她發現溫亭深總是這樣,不管大病小病都習慣一個人扛,十二年前被診斷出聽力受損後,他就經常一個人躲藏起來,讓誰都找不到。
這個舉動會讓李樂詩聯想起曾經養的那條小狗——臨死之前自己跑了出去,再找到時身體已經涼了。
所以每次找不到溫亭深,她都會慌得不行,迫不及待去确認他還有體溫。
尤其是在對面突逢的那場車禍意外後,這種迫切找到溫亭深的意願就更為強烈。
恐怕李樂詩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十二歲的溫亭深清瘦蒼白,抱着兩個骨灰盒靜靜坐在殡儀館的門口,像一條數着倒計時的生命。
似乎不知哪天不知何時,他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悄無聲息的……
李樂詩曾經聽過那麼一個說法,人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父母就是第一條拴住自己的羁絆線,而後的日子裡,随着成長與交際,會有越來越多的羁絆線系在身上。
親情、友情、愛情等等。
這是一個人對于這個世界的留戀,倘若羁絆線一根根斷掉,這個人就會變成一隻無主的風筝。
或許在某個陽光正好的日子,它就會永遠消失在晴空中。
她覺得溫亭深就是這樣的一隻風筝。
這就是她們一家三口在拼命跟他建立關系的原因——或許與他建立了親情和友情的羁絆線,他就不會消失得悄無聲息。
思及此,李樂詩歎了口氣,幫他掖好被子。
手還沒收回,溫亭深動了動身體,歪向一側的臉轉了過來,恰好觸碰到她的手背。
他呼出來的氣息滾燙,李樂詩倏然将手收回。
那股氣息落在手背,就像被什麼又濕又熱的軟東西舔了一下,怪癢的。
正在思考要不要叫醒這位生病的溫醫生起來簽個字,床上人突然咳嗽了幾聲,緩緩掀起眼皮,眼底迷離一片,反反複複掙紮了幾下才徹底睜開眼。
溫亭深第一反應就将搭在被子上的手收回,又迅速調整姿勢,用被子妥帖蓋住自己的腹肌和鎖骨,隻露出一個腦袋:“你怎麼來了?”
李樂詩見他臉頰微紅,完全一副良家婦男差點受欺負的樣子,想說現在捂起來已經晚了,該看的地方她都看過了,鎖骨、胸肌、腹肌一個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