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晏安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剛看到的一切。剛剛那個人是不是從她身上取出來一縷逸着流光的東西?它好美,美得像溪流,像雲霞,像滿天的星辰……那是屬于她的東西!原來她身上竟和這些修士一樣,也有這種東西麼?自己竟正大光明的進來了麼……
用手在她眼前連着晃了好幾下,晏安聆都沒有反應,姚金覺得好笑,将她拉到一邊,在一旁抱着胸,就那麼等着她發呆。
然而這個呆晏安聆并沒有發多久,就被一陣刺耳的尖叫聲打斷了。
門外。
玲兒瘋了一樣尖叫,想要強闖結界,“趙玲是我!我才是趙玲!你們都被騙了,我才是趙玲啊!”
幾個同門前後左右攔着她,才堪堪将她攔住。
衆人實在沒辦法,隻好派人去找了韋殊。
見到韋殊,玲兒突然平靜下來,她掙開衆人,一下撲到韋殊懷裡,痛哭起來。
晏安聆警覺地預感門外這場騷動與自己有關,就一直躲在門口偷聽,嘈雜的人聲中,她不知怎麼做到的,竟清晰地捕捉到了“韋殊”兩個字。
頓時,身體裡像劃過一道電流,心頭随即被一股暖流包裹,酥酥麻麻的還摻雜着一絲道不明的苦澀。
姚金看着她“唰”一下就燒紅的臉,朝外面望了望,揶揄道:“怎麼?外面那個是你情郎?”
……
聽說玲兒将自己千辛萬苦求來的玉牌弄丢,韋殊就憋着一肚子氣,入場起便一直躲着她,不想再與她有糾纏。現在玲兒出盡洋相,自己又被強行推出來,心中更是不耐,就那麼垂袖站着,不回抱、不安慰,任由她哭。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許是哭累了,玲兒擡起頭,抽噎道:“師兄……師兄可要替玲兒做主,有人拿着玲兒的玉牌進去了……玲兒讓人冒名頂替了!”
“剛不是去問過了?守門師兄親自驗證過了,那人沒問題,你還在鬧什麼?”韋殊皺眉道。
“可是……那人玉牌上的名字叫趙玲,那是我丢的玉牌啊!”玲兒委屈道。
韋殊不耐,“這裡這麼多人,遇見一兩個重名的豈不是再尋常不過?”
玲兒突然想起了什麼,激動道:“剛剛!剛剛我在找你的時候碰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同門,那個人很奇怪,說什麼也不肯正面示人,我的玉牌說不定就是他偷的!”
韋殊忍無可忍,兩隻手将她從懷裡推出去,怒喝道:“夠了!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像個潑婦一樣!明明是你自己弄丢的玉牌,還怨這個怨那個,現在還懷疑起同門來了!你知道那塊玉牌我求得多辛苦麼?我在師父門前整整跪了一夜,你知道夜裡的風有多冷,地上的石頭有多硬麼?你什麼都不知道,隻會在第二天就弄丢玉牌,糟踏别人的苦心!”
玲兒拼命搖頭,眼淚止不住流,愧疚感如洩了閘的山洪,幾乎将她淹沒,“我沒有、我沒有……對……對不起……師兄,我該怎麼辦……”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近乎絕望。
韋殊平靜道:“自己犯的錯,結果當然要自己擔着。”
玲兒擡起頭,抽噎着疑惑道:“師兄這麼說,是不管玲兒了?”
韋殊不語。
盯着韋殊的臉,玲兒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仔細看了半天,她突然平靜了下來,上前一步輕輕拉住韋殊的前襟,微笑着質問:“師兄是不是不想要玲兒了?是不是巴不得玲兒弄丢玉牌,好冠冕堂皇的甩掉玲兒,自己去過逍遙日子?”
攥緊衣襟的手慢慢收緊,平靜的語氣裡掩藏着一股旁人不易察覺的癫狂,玲兒擡起頭,在他耳畔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道:“師兄可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溫熱的鼻息若有似無地在韋殊脖頸一側噴薄,“你說,要與玲兒同生共死!”
一個“死”子,說的咬牙切齒。
韋殊後背的汗毛不受控制地豎了起來,仿佛玲兒再張嘴,就會咬斷他的脖子,用牙齒碾碎他的血肉……
他後退一步,發現玲兒正用一雙亮得瘆人的眼睛全神貫注地盯着他。
韋殊:“……”
韋殊把玲兒拉到一邊,軟下語氣對她道:“師妹,事已既此就不要追究了,不如先安心回山,好好修煉。下次試煉大會的時候憑自己真正實力再來這試煉谷,豈不是更好?”
“哦?更好麼?師兄怕不是忘了,這試煉大會每五十年才能等來一次,師兄覺得和玲兒分開五十年很好?”玲兒冷笑道:“還是師兄根本就是在敷衍玲兒?”
韋殊語塞,隻好又換了個說法,道:“五十年确實久了些,不如這樣,你先跟着師門回去,等師兄順利拜入仙門,到時再求師父收你做徒弟,也就不用玲兒等得太久了。”
韋殊後來這番話,聽得玲兒眼裡冒光,卻仍不放心道:“師兄……此話,你可當真?”
韋殊道:“自然當真!”
玲兒爽快道:“好!那請師兄就此事與玲兒結契,如若背叛,妻離子散、孤獨終老、仙路坎坷、走火入魔、五髒俱焚、五馬分屍、粉身碎骨、挫骨揚灰、神魂俱滅,永世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