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終于完成,過程很肅穆很神聖,但他們說什麼晏安聆一個字都沒聽懂。晏安聆注意到角落裡夏特也和人群一起對她虔誠參拜,感動得雙眼含淚,她突然有些恍惚,回想起夏特第一次見到她的那一幕,小姑娘一臉的驚訝、好奇,臉上還帶着一種她當時不理解的情緒,如今看來竟和現在一模一樣。
樂聲忽然響起,一掃剛才的莊重,人們跟着歡快的拍子載歌載舞,氣氛一下變得歡快熱鬧起來。
晏安聆注意到有一處似乎異常熱鬧,人們正在向什麼人行禮緻意,也有年輕的姑娘為他們獻上花環,接着與其中一人深情熱吻。
通過詢問,她得知那些人正是此次趕走獸群的勇士們。
晏安聆站起身,微笑着朝那個方向走過去,她舉起酒杯與幾位昔日的戰友一一相碰,人群中一開始還有些局促,但随着她仰起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這種局促也在不知是誰的起哄聲中很快消弭,很快打成一片。
美酒一杯接着一杯,在這種熱烈氛圍裡有人歡歌有人跳舞,有人為愛大膽表白。晏安聆仿佛也受到了感染,她脫開外袍随便往不知什麼地方一扔,爬上木桌也跟着音樂開始舞動。
很快,人們都發現了這裡,自覺圍了過來将晏安聆圍在中間。在美酒的刺激下晏安聆雙目迷離,在人群的注視下縱情跳起了二十幾年都不曾跳過的她最愛的一支舞。
那樣歡快恣肆,那樣熱情熾烈,周圍看客亦忍不住加入其中,紛紛手舞足蹈向空氣中盡情抛灑自己的快樂。
霍照拉開扔到他頭上的外袍,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呆呆地望着台上那個生動鮮活的身影,好像今天才真正認識這個女人一樣,眼中滿是驚喜。
而零落在人群之外的一處,跟着節奏手指一下一下敲擊桌面的霍衍,眸光也随着晏安聆腳下不停旋轉的舞步,越來越深。
明鏡洲在當地人齊心協力的配合下很快重建,比之前更恢弘、更牢固。瀚海藍天下,汪汪積水蕩着晴波,折斷的老樹在茂密的灌木叢中拔出新芽,明鏡洲又恢複了往日生機勃勃的景象。
晏安聆與夏特一人牽着一匹馱獸,帶上足夠的幹糧,悠悠從第三地下城出發,沿途每路過有人聚居的地方就停下來看看,喝喝那裡的美酒,夜裡再和當地人圍着篝火跳跳舞、唱唱歌,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快活,用了将近一個月時間才晃晃蕩蕩回到明鏡洲。
讓晏安聆感到意外的是,霍照竟然也回來了。
不過想想也是,這裡本來就是他的家,一個人回自己家而已,有什麼好奇怪?如此想着,她很快接受了這件事,每日吃飯、睡覺、練劍,有空與夏特說幾句話,日子過得平平淡淡,與往常沒什麼不同。
霍照卻不這樣想,那日第三地下城重逢後,他重新拾起了對晏安聆的激情,仿佛一夜之間又回到初見,自己又成了那個情窦初開的少年,整日變着法對心愛的姑娘獻殷勤。什麼西南無人之地百年難得的沙漠之花,什麼部落象征着唯一真愛的不傳秘寶,隻要是難得的、稀罕的、有特殊寓意的霍照都會想方設法弄過來,雙手捧到晏安聆面前企圖讨她歡心。
每次在他消失幾天又回來,從懷中掏出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送給晏安聆時,晏安聆總會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每到此時霍照便如癡如醉,覺得是自己的真心換來了美人一笑,而一旁的夏特總會皺眉望着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被嘲笑了霍照還會如此開心?
後來霍照也發現了,合着晏安聆根本就不想理自己,即便他将整座沙漠搬空,全部珍寶悉數奉到她眼前,她還是不會正眼看自己一眼!
于是他開始找事,每日晏安聆練劍,他便也練劍,還要在晏安聆身邊搗亂、妨礙,讓她不得不注意到自己。
晏安聆終于忍無可忍,長劍一指霍照,道:“切磋一下?”
美人相邀霍照自然求之不得,連聲應下便赤手空拳上陣。
霍照本人對劍術無甚精通,一直以拳腳功夫自負,他生在無邊大漠,胸中自有豪邁氣魄,相比于那些令人眼花缭亂的武器,他更喜歡體驗那種僅憑身體迸發的力量就能将對手絕對碾壓的快感。
烈陽下,黃沙上,粗壯有力的臂膀,強健壯碩的胸膛,揮起拳頭的瞬間黃金之炁混合着汗水一起飛濺,拳拳到肉聽對手骨骼爆裂的聲音,那感覺多麼自由,多麼美妙!
他對晏安聆修煉黃金之炁這件事早就有所耳聞,但帶着天然的自負,他并不認為憑現在的晏安聆就能赢過他,上陣切磋自然就帶着幾分自以為憐香惜玉的輕視。
哪知剛一開始他就察覺出不對!晏安聆的劍法氣勢太強太淩厲,霍照一開始輕敵露了破綻,打亂陣腳後又受到晏安聆不留餘地的猛攻,等他想要全力應戰卻為時已晚,不過才十幾招就被打得連連後退,明顯是招架不住了。
霍照腳下運力,身體飛速後移退出了戰局,他一臉疑惑望着晏安聆,再次調整好姿勢,道:“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