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聆:“……”
對視了許久,看得晏安聆心裡都有些發慌,韋殊才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轉身走出了人群。
熱鬧沒了,圍觀人等自覺沒趣也都散了,沒收拾行李的回去收拾行李,打包好的直接像公山雪那樣禦劍飛回各自的門派。
晏安聆被這件事一岔,心底因異世井而生的那層陰霾倒被驅散了許多,活在當下的真實感又加具幾分,整個人爽朗了不少。
再回到小院,時隔一世她本以為自己會感到陌生,但開門,關門,将不太好用的門闩下意識往裡狠狠一帶,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甚至不用思考,身體的記憶告訴她自己對這裡再熟悉不過。
門口的架子、院裡那口水井、新刷過漆的房門以及窗台上師父送她的那盆叫不上名字的花,一切都看似那樣熟悉而尋常,仿佛她真的隻離開了一天。雖然事實也正是如此。
晏安聆摸了摸窗台,摸了摸桌子、椅子,在床上坐了會,起身給花澆了點水,發了會呆才想起從起來到現在還未洗漱,又到井邊打了點水,洗幹淨後終于坐到妝台前,拆開了頭發。
用梳子叨了幾下,晏安聆望着鏡中那個一臉純良正偏頭看着她的自己,對鏡中人微微笑了下,擡起手要去拿台上的發帶,卻在半空頓住了,手掌向右偏了幾分,沒去夠發帶手指卻轉向了旁邊放着的一個瓷瓶。
晏安聆将瓷瓶拿在手裡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沒有眼花之後,微微蹙起了眉頭。
這不就是先前她自不量力去取穹黔之血時用的那隻瓷瓶麼?血沒取着還差點把命搭上,至于瓷瓶最後怎麼不見的她也沒關心過,想來應是不注意掉在哪了罷。
可它現在怎麼又回來了?
還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她的妝台上?
晏安聆晃了晃瓶身,感覺裡面有液體,她好奇地輕輕拔開瓶口的木塞,把眼睛湊過去看了看,瓶口内壁似乎挂着層淡淡的紅色,又用鼻子聞了聞,有股若有似無的血腥氣萦繞鼻尖。
紅色,有血腥氣……
她的腦海刹那間蹦出來一個答案——穹黔之血!
能為她取血,并且還用她遺失的這隻瓶子裝血的,除了她師父普天之下她再也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晏安聆擡起頭,看見鏡中人正面容扭曲地向下撇着嘴角,一副要哭不哭的糾結模樣,她扭頭看向門外,眨眨眼,“噌”地一聲竄了出去!
重霖的院落。
晏安聆正抱着重霖的大腿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嚎叫。
“嗚嗚嗚嗚嗚……師父,我錯了!”
“我不該獨自去找穹黔讓你擔心,更不該被你教訓之後就不理你跟你怄氣!嗚嗚嗚……”
“我當時隻是……”晏安聆忽然止住哭聲,想了想,又抱着重霖的大腿嚎道:“我隻是很讨厭當時的自己,為什麼要讓師父失望!我怕……怕師父從此不再喜歡我,不會管我了嗚嗚……”
她擡起頭,淚眼婆娑望向重霖,“阿晏現在懂了師父到底對我有多好!師父,我錯了嗚嗚……你能原諒阿晏麼?”
重霖坐在椅子上,看着膝蓋上被自己徒弟眼淚鼻涕打濕的一片,聽着她情真意切的自白,有些心酸還有些無奈。晏安聆私下異世井若說他沒有氣那是不可能的,可他肚子裡這口氣對上晏安聆那雙濕漉漉的眼睛,霎時便煙消雲散。
他輕歎一聲,道:“阿晏,以後不要這麼累,我重霖的徒弟,大可以喜怒随心的活着。”說着伸出袖子拭去晏安聆臉上的眼淚,“萬事都有為師在!”
那一刻,晏安聆眸色變得幽黑,她擡頭望着自己師父,将眼前這個高大的人影深深望進眼中,印進心裡。
不知過了多久,晏安聆癟癟嘴,忽地小臉一皺,“哇”地一聲伏在重霖膝上又哭了起來。
重霖一怔,随即哭笑不得,隻能伸出手拍着她的肩膀連連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