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瞬息萬變,難以預料。
把受重傷的蘭奇亞和山本移到安全位置後,他們分頭行動,然而靠着炸藥本該占上風的獄寺卻因為治療的副作用疼痛難忍,加上昏迷的犬已經醒來出其不意攻擊他胸口的傷,腹部受敵的獄寺狼狽地摔下樓梯。
而終于見到正牌六道骸的綱吉三人,戰鬥還沒有正式打響,被控制了精神的風太拿着三叉戟刺中了沒有設防的碧洋琪。大戰隻是開端,隊友卻遭受重創。
重傷不起的獄寺。
沒有特殊彈可以使用的綱吉。
兩邊都是棘手的情況。
獄寺痛到幾乎神智不清,但某個聲響卻相當的清晰。那隻本該屬于巴茲的淡黃色幼鳥叽叽喳喳,直到它唱起了不可思議的曲子——并盛中學的校歌。
“原來是這樣……這種老土的歌,隻有你才會喜歡吧……”他向着身後丢出了炸藥。
牆面被轟開,身上披着某位女性的風衣外套的風紀委員長走了出來:“雖然不需要你我也能自己出來——兩隻都是我的?”
“你随意。”這家夥可是不會輸掉的。
從黑暗中扔出的浮萍拐被傷勢還沒恢複的雲雀穩穩接住。
“很不錯,小朋友,你的運氣很好,觀察力也不賴。就算你們都輸了,我還能幫你們收屍,位置選得好。”從雲雀手裡拿回自己的外套挂在手臂上的格洛莉亞對着獄寺揮揮手。
“……你這家夥!你原來一直在啊,居然躲起來什麼都不管——疼疼疼……”
“這是你的考驗,又不是我的,怎麼,立志于成為左右手的你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嗎?”格洛莉亞戳戳他的傷口,疼得小孩龇牙咧嘴,随後蹲下身開始幫他簡單包紮處理。
“……我沒有這種意思。”
綱吉這邊,他從蘭奇亞身上得到啟示,回想起風太那句充滿愧疚的話,在他快要刺中自己的時候大聲說道:“風太,你沒有錯!這不是你的原因,大家不會怪你,你還能回到我們身邊,醒醒,我們一起回去吧!”
瓦解心結的風太瞬間回神丢下武器,随後因為連續幾天沒有睡覺昏倒在綱吉懷裡。
“我們了解到他是認識你的,所以抓來他詢問,可惜因為黑手黨的緘默原則他堅決不透露你的信息,結果我們隻能通過風太曾經的排名搜尋你的存在。真是個麻煩的孩子。”
這算什麼?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嗎?
“你把人當做什麼了!”
“玩具而已。”
綱吉做了個深呼吸,憤怒地沖向六道骸。對方對此毫不慌張,他的身形如同霧霭自然且輕盈地從綱吉的側邊劃過了。
明明沒有任何攻擊動作,綱吉的身體卻出現了傷痕。
“第四道,修羅道,”六道骸的異色兩瞳裡紅色眼睛燃起死氣之炎,同時出現數字四,“我在這裡學會了和鬥氣相關的戰鬥能力,沒想到吧?”
“還沒完呢——第一道,以永恒噩夢破幻精神。”
地闆塌陷,岩漿沸騰,火柱沖天,天旋地轉——這是幻覺,但綱吉無法分辨,直到他的老師擡起手斜劈向他的腦袋使他清醒。
“以及,接下來又變了——第二道。”
毒蛇從綱吉周圍聚攏,而那并不是幻覺。
“哦?原來真是指人死後會經過的地獄、惡鬼、畜生、修羅、人、天六道之一啊。”殺手雙手抱胸靠着牆壁,語氣冷淡沒有起伏。
“沒錯,我的前世走完了六道,我在每一個地方學會了一種技能,誰都不能效仿。你可以一起動手的,我不介意。”
“雖然這話聽起來不可信,當真是這樣,那你還真是個怪物啊,小鬼。”
“你沒資格說我,被詛咒的七人,彩虹之子阿爾克巴雷諾,這才是真正的怪物。”
嗯?
飛來的炸藥和清亮的女聲一同出現了。炸藥清理了毒蛇,女聲裡帶着不輸于任何武器的淩厲:“胡說八道,區區人類惡意的造物,家族犧牲品,擁有可笑試驗品眼睛的小鬼。你終于在自身的可悲之下精神失了常,真可憐啊,我差點要為你落淚了——你的腦袋果然流血開花會更順眼一點,六道骸。”格洛莉亞放開受傷的小孩們,行動自如地走在他的幻覺裡站到Reborn身邊。她的目光清楚看見六道骸握緊的拳頭而眯緊的雙眼。
下次說話長點眼睛,小鬼。
“獄寺,雲雀學長,格洛莉亞小姐,太好了!”啊,雲雀學長把獄寺扔開了……
“六道骸,省省你的天真,我培養的可不是阿綱一個人——看來你挑同伴的眼光如同你本人一樣劣質,我們這邊受傷的小鬼們還是赢了。”殺手瞥見又把風衣重新扔給衣服破損的小孩們的格洛莉亞,示意她拿走自己的西裝外套。
“哦呀,傳說中的不死惡靈,你終于也要加入戰鬥了?我很歡迎。”并沒有危機感的六道骸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甯願從寵物店裡随即選擇一隻小型犬遛着玩,也懶得和你動手,畢竟多麼無聊啊——想什麼呢,阿綱對付你綽綽有餘。”
“戰鬥恐怕不是靠一張嘴的。”六道骸彈了彈自己的武器。
“就算你這樣說也無法掩飾你吵不過我的事實,哼,廢物。”
“……”
六道骸實在不願繼續同她交談,轉而看向成功脫逃的雲雀:“哦呀,你這個樣子恐怕連站立都相當困難,畢竟也斷了好幾根肋骨,不要緊嗎?”
雲雀擦掉遮擋視線的血污,抖了抖自己的浮萍拐:“遺言說完了?”
“這樣看來,我還是先對付你好了——一瞬間結束。”
往後移動避免被誤傷的綱吉看着雙方讓人眼花缭亂的近身搏鬥說不出話來。
……好強,該說不愧是那個雲雀前輩嗎?明明是那樣的重傷……
“你的一瞬間還真是長。”雲雀幅度很小的皺眉。被包紮好的傷口已經開始撕裂流血。
“……那就試試這個。”
完全一樣的櫻花幻覺再一次包圍了不久前因此吃虧的雲雀。然而六道骸未能考慮到解藥已經送達的情況,雲雀并沒有因此陷入不能動彈的境地,相當幹脆沖着他的臉揮動浮萍拐。
堅硬的武器和人的下颚相撞的奇妙聲響讓近距離觀戰的綱吉感到牙齒一緊。六道骸在驚愕中摔落在地向後滑行。
“……結,結束了?那個,Reborn,醫療人員還沒來嗎?”綱吉看着沒有動靜的六道骸小心翼翼地查看。
全程看戲的大人們一步也沒離開原先的位置。
“六道骸還真有演員的天賦。”
“如果隻是這種程度他就不會成為複仇者監獄裡的一員了。”
六道骸從地上坐起,他的手上多了一把槍:“不需要任何醫療,因為你們都會死。再會,各位——Arrivederci。”
他毫不猶豫地沖自己開槍随後再次倒地,這次似乎是真的。
小孩們對于現狀完全無法理解,環顧四周沒有其他的敵人,六道骸的确躺在地上不再移動,Reborn和格洛莉亞也不說話。沉默是被蘇醒過來的碧洋琪率先打破。
“已經沒事了嗎?……隼人,我的頭有些暈,你來扶我一下。”
“……啊?咳,就這一次。”獄寺捂着自己剛被處理過的傷口走向姐姐,朝她伸出手。
“……嗯?!”
手握斷掉的三叉戟的碧洋琪突然随意揮舞了兩下:“啊,我這是怎麼了?”
“……姐?啧,真是的,小心一點啊。”
“……等等,獄寺,不要過去!”
獄寺再次靠近,然而剛伸出手,他的側臉就立刻被劃傷了。
……不對勁,好奇怪。碧洋琪她……和六道骸的感覺很像。不,應該是完全一樣。但是六道骸他已經……
綱吉再次确認自殺後的六道骸的屍體。沒有移動,姿勢也不變。怎麼回事?
“又見面了呢,”碧洋琪的右眼變成紅色,出現了那些詭異的數字,語氣也與六道骸别無二緻,“我還有事情沒做完,所以就從地獄回來了。”
被,被附身了?還是說,真的重生了?
“鬼魂作祟,一定是鬼魂作祟!但是十代目,沒關系的,我來應對就好。”
“……獄寺,你沒問題吧?”
獄寺深吸一口氣,擡起手在空中比劃:“臨兵鬥者皆,陣列……”
……驅魔?真的假的……
格洛莉亞忍不住扶額,認真地考慮要不要把他從彭格列守護者的候選者裡篩出去。
六道骸意料之外地配合,他痛苦地捂住喉嚨搖搖晃晃摔倒在地。然而他隻是舍棄了碧洋琪這個附身容器而已。
綱吉半信半疑獄寺的驅魔是否起效,卻感覺到六道骸的氣息來到了身後。
“……這次是獄寺嗎?!”綱吉驚險地閃過三叉戟的攻擊。
“哦?第一件見到一眼認出附身的人,原來你居然不是靠猜。彭格列超直感?還真是好用。”
“你居然……能附身這麼多人嗎?”
“附身彈,也是特殊子彈的一種,不過應該是禁止使用的才對,你手裡看來有不少這樣的違禁品。”殺手斜瞟向六道骸的本體和落在“屍體”旁的手槍。
“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你不用管。以及,我接下來可要奪取彭格列十代目的身體了,那才是複仇計劃的開始。”“獄寺”扔出武器随後倒地,剛才昏迷不醒的碧洋琪再次起身接住三叉戟。
“複仇?”
“某個黑手黨家族為了自身利益和危急的形勢,選擇用家族裡的小孩子用作那個所謂偉大的人體實驗,六道骸是受害者之一,想摧毀黑手黨是自然的。順帶一提,我路過那個被他破壞後的實驗基地就順手清理幹淨了。六道骸,你應該對我表示感謝。”
“那還真是感謝你,小姐——不過我的目标更遠大,清理完黑手黨這種肮髒的東西,我會繼續控制世界上所有高管政要的。”
“人體實驗,哪怕是放在黑手黨的世界裡也太過黑暗,我不否認你的遭遇本身值得理解同情,他們的确也做錯了,”格洛莉亞的聲音顯出點平日不常有的低沉,站在不遠處的殺手忍不住皺眉,“很遺憾哪怕複仇也不能改變你遭遇過的一切不幸。複仇的終點恐怕絕不會是天堂,我在這方面可是很有話語權的。以及,你不該讓别人同樣沾上不幸。”
六道骸露出奇怪的神色來。她的态度一下子轉變太快,但看上去也不像是撒謊。
“……找回了自己的同理心,突然開始勸我回頭嗎?很遺憾,不可能的。以及,我更願意把附身稱作締結契約。”“碧洋琪”走到本該昏迷的雲雀身邊劃傷他的臉。
“雲雀學長!”
然而身體狀況糟糕透頂的雲雀除了他自己根本沒人可以操控他的身體,六道骸難得失敗了。于是他迅速轉向不知何時與所有人拉開距離此刻離自己最近的格洛莉亞。
既然她沒法用火焰,那就不是那麼棘手的人物,
格洛莉亞不打算躲閃,她張開手臂輕輕抱住沖過來的已經被附身的碧洋琪。
六道骸,想感受痛苦和折磨的話我就滿足你。
“等等,格洛莉亞小姐!……不會吧,剛剛絕對劃到了,我絕對應對不來你的!格洛莉亞小姐!”
綱吉驚恐地看着她的右眼裡出現數字。
然後……然後什麼也沒發生。
他看着格洛莉亞輕輕放下碧洋琪又幫她把松開的繃帶系好。
綱吉一臉震撼地看着遠處的Reborn,又轉頭仔細觀察格洛莉亞手臂上的傷口:“格洛莉亞小姐,你……沒事?”
“怎麼,你希望我有事?”
“我沒有……”
詭異的事發生了——格洛莉亞自身保持清醒的同時,六道骸的聲音同時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