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銳利的雙眼努力捕捉周圍環境裡的一切可用信息。
出于未知的原因,他沒能閃避開十年火箭炮的攻擊。
也就是說,他來到了十年後的并盛。
首先是強烈的不适感。這并不是某種心理效應,而是真實作用在身體上的痛感和僵硬。他清晰地感覺到血管在瘋狂跳動幾乎快要沖破血肉,穿透皮膚。心髒的運作十分不規律,忽快忽慢,這使得人很難集中注意力。更糟糕的是,第一殺手意識到他的身體并不聽從大腦的調配。
十年後的外界環境不适合阿爾克巴雷諾嗎……
他回過頭。
一具棺材。
一具刻有彭格列徽章的,看起來相當新的棺材。
Reborn的第一反應,這是他的好學生為他定做的東西。或者說,他逃避性地選擇無視其他的可能。
殺手緩緩走近了。
現實不允許他逃避——因為那上面如此清楚地刻着“沢田綱吉”的名字。
這是綱吉的棺材。
裡面躺着彭格列的雄獅。
躺着被他的長輩們寄予厚望,悉心照料和教導的小孩。躺着那個會創造奇迹的,獨一無二的小孩。
看來我的确是死了。這個家庭教師,我做的相當失敗。糟糕透頂。
Reborn的大腦冷靜得可怕,他立刻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他的大腦依然繼續快速地作着分析。
我大概率死在阿綱之前,那麼,滿足我和阿綱同時死亡的必要條件——某個與彭格列,與他們關系極其密切的人沒能插手。
但這不可能。
于是Reborn再一次得出一個同樣驚悚的結論。
彭格列的守護神,格洛莉亞·希爾達·艾芙裡特,在10年後的世界不複存在。
殺手思考完這些,表情依舊沒什麼波動。他眨眼的頻率沒有一點變化,他的目光依舊沉穩,他的眉頭也不曾皺一下。
好像這出事的兩人與他毫無關系。
殺手隻是覺得心髒很冷。或許是它被人用木棍一類的東西捅出一個鮮血淋漓的窟窿,于是冷風簌簌地穿過那個空洞不停地吹。
很快地,空洞裡生出爛肉來,其中的腐爛和瘡痍迅速地爬滿每一根神經。疼痛到不覺得,倒是感覺骨頭都發涼起來。
隻是覺得冷而已,沒什麼别的感受。
五分鐘早已在殺手的沉默中過去。
10年後的世界所擁有的的外部環境令人愈發難受,殺手少見地感覺到自己呼吸困難起來。
他的視線突然鎖定到棺材上的一枚被血漬浸透的紅寶石戒指。但依然難掩其光澤和美麗。
那樣純正的顔色,隻能令他想起一個人的眼睛。
殺手忍不住拿起戒指。
金紅色的,但顯然是大空性質的火焰在他的指尖觸碰到戒指的一瞬間立刻從其中噴湧而出。他們像是一層軟膜如此溫柔地緊貼他的身體将人完全地包裹起來。
殺手感覺到身體的不适有所減輕。
他從一堆火焰裡感受到了格洛莉亞的氣息。
但不一樣。他知道這和平時的火焰不一樣。
他們不夠濃烈,不夠富有生機。
“Reborn……先生?”
草叢裡傳來動靜,殺手立刻擡槍——這原本的肌肉記憶竟然也會反應不過來。
“10年前的……Reborn先生嗎?”
高大的青年出現在Reborn面前。
那是10年後的山本武。
……
“Espresso咖啡,不放糖,熱度也控制在75°——因為格洛莉亞姐的緣故,彭格列的每個人應該都清楚這個。”山本對着他笑了笑。那個曾經癡迷于棒球,和同伴們玩鬧的小鬼顯然褪去稚氣,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非常值得依靠,給予人安全感的存在。
“很不錯的基地。阿綱自己想的?”
“哈哈,就是這樣,我們的Boss相當厲害,對吧?”山本又露出少年時期的那副談笑模樣,但卻有些變味。
“确實不賴,我很慶幸10年後的蠢綱長進了不少。”
然後是一陣可疑的沉默。
“山本,告訴我現在的狀況。如你所見,我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的。”Reborn的雙眼如同某種精密的儀器,靜靜地貫穿了山本。
“你來的時候看到了那副棺材。是Reborn先生的話,除去事件背景,其他的恐怕都知道一二了。”山本恢複成與殺手如出一轍的冷淡表情。
此刻,躲在門後的拉爾米爾奇一言不發地注視着平靜對話的兩人。
他們……還真是相當冷靜。壓抑過頭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啊。
山本用簡練地語言告訴Reborn彭格列最大的敵人密魯菲歐雷家族如何突然出現并且勢不可擋,他們想要奪取彭格列戒指環,于是迅速打擊了彭格列在意大利和日本的主要勢力,九代目也在戰鬥中不知去向。爾後綱吉選擇摧毀所有指環。再然後,想要與他們的首領白蘭進行談判的綱吉卻在跨進敵方基地的那一刻被當場擊殺。
最重要的,地面上很突然地充斥某種不明物質,阿爾克巴雷諾因此在與敵人的戰鬥中幾乎在當天全軍覆沒。
“當場擊殺?”Reborn的腦中出現了他的學生頭破血流的場景,那刺目的鮮血弄髒了綱吉柔軟的棕發,浸染了大空特有的燦爛明媚的眼眸。
沒有一點生機的死去的綱吉。
殺手頭疼起來。
“……是的。我們……沒有辦法,格洛莉亞姐也是如此。”
“……所以她人?”難不成是困在白蘭手裡?聽起來不太可能。
山本在思考合适的措辭。該怎麼解釋她的現狀?雖然遲早都會見上面的,倒不如讓Reborn先生先有個心理準備。
“山本。”
“……”
“她沒死,你可以稍微安心,”拉爾米爾奇從門後走出來,“但是狀況絕對稱不上好。”
“拉爾米爾奇——”
“這種事難道瞞得住嗎?……阿爾克巴雷諾就剩下我,其他所有人在同一天全部死去了。她因此……必須要背負死去的阿爾克巴雷諾們身上全部的詛咒,承擔白蘭造成的一切破壞,為了維護那該死的世界機制。”拉爾米爾奇别過臉,聲音裡充滿歎息。
“……是嗎。詳細的情況說給我聽聽,拉爾。”殺手端起咖啡緩慢地喝下第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