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人的确有看見裹着鬥篷的紅眼白發的女人被兩派人馬追着跑過一整條街道而後不見蹤影。他們心中對于萊西家族和加裡布的家夥們感到畏懼于是盡可能躲遠一些,所以很遺憾沒有一個人看見女性更具體的樣貌和狀态。
隻能親自在近距離下确認了。
但是,有一部分人看見一晃而過金紅色的火焰。他們見識得太少因而形容詞匮乏,但總的描述上是覺得那很不可思議。金紅色的大空火焰非常稀有,至少在這個世界上Reborn隻見過一個人有那樣的死氣之炎。
“我想應該多少通知彭格列一聲——我可能找到了疑似莉亞的人。”
剛處理完一堆工作正在偷閑打盹的門外顧問瞬間清醒,手邊的文件嘩啦掉了一地:“……什麼?這是好事啊老友!那不勒斯那邊彭格列的人員你可以随意調配,隻要動靜别太誇張,但是找回我們的女神大人當然優先。”
“也不一定真的是她,哪怕是一點誤差都不對。”Reborn的語氣聽起來很平穩,他此刻看上去也算冷靜地結束了第二次和當地其他幫派的和善談話。
“……總之,你加油。”明明在心裡無比希望這一次格洛莉亞小姐真的回到你身邊了……
殺手挂斷電話,把半死不活的被拷問者丢開到一邊繼續追蹤。這一路并不順利,這個地區所有道上的組織機構都一個接一個冒頭攔在Reborn面前,他似乎在來到那不勒斯的後不到半天的時間就變成了這些黑手黨,軍火商,雇傭兵一類人的公敵,他把這歸結為那不勒斯其餘人對于萊西和加裡布不滿許久,大概率把他當做和那兩人相關的存在所以想找個突破口。
Reborn沒有時間多思考現狀,他必須要盡快查出那群人的所在地,于是開始連續機械地與阻攔自己的一批又一批各派人士對戰,拷問,收集信息,追蹤,如此反複。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殺手真的覺得自己像是在刷人頭業績,照這麼下去他一天的人頭數很有可能高出别的殺手幾個月才有的量。
扣下扳機的手指開始略微感到麻木的時候,殺手終于獲得了更具價值的信息。
“去找那個家夥,去找格雷!我沒見過他,但大家都知道那家夥和萊西家族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黑心生意,他最清楚萊西家族的基地在哪兒!求求你放過我,我把知道的全說了,真的就——”
這人和内情的确沾了點邊,保險起見Reborn揪住他按照這人說的路線摸到這位什麼生意都做的格雷的所在地。
一家看起來很普通的酒館,甚至普通人一打眼看去隻覺得裝修亂七八糟一點,似乎在潮流的路上不幸走了偏路,而裡面的客人最多也隻是些無業人員或者頹廢的上班族一類,頂多有些沒什麼威脅的小混混。但是Reborn能看出來,毒販子,軍火商,走私販,黑手黨,詐騙犯,拉皮條的……真是社會頂級渣滓大聚會,烏煙瘴氣這樣的詞已經完全不能形容這家店了。
“哦呀,難得有做殺手職業的人找上門,真是稀客。我們老闆人很好的,新人的話就給您打個八折,還不錯吧?”酒保的手裡還有一杯正在混合搖勻的雞尾酒,他示意殺手看看菜單或是自由點餐。
“打折倒也不必,我很趕時間,格雷先生。”
男人停下調酒的動作,微微眯起眼重新打量Reborn。他很清楚,這人沒見過他,但剛剛的話透出的語氣可見不是出于猜測。
“人的氣場很難徹底掩蓋,而習慣了當部下的人也很難掩去那種行為習慣和面部表情,”殺手推開面前的酒杯,目光淡淡,“這不是很困難的事。”
“哦?好吧這位新客人,看來你要為我們帶來很具有挑戰性的生意——沒關系,隻要價錢足夠一切都好說。”
“告訴我萊西家族和加裡布的基地位置,還有他們經常出現的地方。”
格雷臉上的笑容逐漸虛假起來。
“先生,你可能剛來那不勒斯所以還不清楚狀況,沒有人會去招惹他們,尤其我和萊西是很好的朋友。”
“很遺憾,我必須要知道有關他們的一切。高價也無所謂。”
“非常抱歉,殺手先生,我們恐怕做不成這筆生意,您還是換換吧。”
店門被無聲鎖住,窗簾關上後光線瞬間消失屋内昏暗陰沉,店裡各角落的人開始很快朝Reborn的位置移動,他們手中刀劍的冷光,子彈的反射還有那些不同屬性的火焰在空中飄搖如同幽幽鬼火,空氣的冷度似乎莫名下降了。
Reborn插在西裝褲口袋的那隻手稍微抽離,指尖很輕地點向藏在腰間的槍。以他自己為中心畫出許多線來,他的目光很快将所有人标注在特定的位置上,抽象出數個紅點。
店内保持了一小段時間的安靜。
——砰。
Reborn迅速下蹲側頭避開第一發子彈和追随其而來的火焰,與此同時單手繳械離自己最近的敵人所持有的槍支,開槍瞬間卸掉唯二持槍的第二人的彈夾,反手正好補給那隻被他搶來的槍。
槍托重重砸向某個自以為技術高超的幻術師的太陽穴,它便失去了全部的利用價值。殺手擡腿撂倒前後包圍自己的壯漢,踩着他們的腦袋和脖子在空中後翻落回桌面,皮鞋鞋跟敲擊木質的聲音和數發子彈打穿敵人腦袋的聲響齊齊發出。
很快店門和玻璃都在撞擊下破裂,有人一個接一個飛出店内胡亂地摔倒在外像是翻白眼的死魚。
慘叫聲在這之後斷斷續續傳來但沒持續太久。
Reborn整理着西裝外套推開空剩個架子的門,随手丢開沾上血迹和皮膚組織的鑿冰器和扳手,目的地相當明确地離開了。
面朝下趴在地面還剩一口氣的格雷啐出一口血。他的餘光瞟向地面上一點快被吹散的不明粉狀物。……啧,真是不好幹的活,受這種罪……不過該做的我都做了,那家夥倒也不是會賴賬的人。
……
屍體,既有萊西家族又有加裡布的人,一眼看過去很讓人震撼的血量。至少這麼看來那名女性占着上風——如果忽略Reborn在沿途的某個診所收集到一名短暫處理槍傷燒傷女性的這件事的話。
殺手從還有溫度的屍體上跨過,正式進入萊西家族的基地。血迹蔓延的方向很像是通往地下室,途中Reborn眼前晃過充滿各類藥物尤其是刺鼻消毒水氣味的制毒房,武器室,甚至還有一看就不是簡單藥物研究的實驗室——多半和人體試驗有關,明明是不太出名的新建家族倒是膽子很大。
打鬥聲很近了。
Reborn握緊槍閃到門後,無聲無息勾開沒完全鎖上的門鎖,将門推開足夠觀察裡面狀況但不會引起人注意的大小。
“……退下。”
他推開門的同時,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Reborn藏在帽檐下的眼睛幾乎在顫動。
很像。因為距離的緣故聲音不大,而且對方受了傷聲線低沉模糊。但是……很像。
很像她。
年輕的女性被逼退到牆角看不到臉,手捂着腹部上的傷口身體整個内扣。一群傷勢不一的人圍成一個半圓禁锢她的小片空間看起來無處可逃。
——直到一發子彈突破這個包圍圈。
場面一度混亂,一時分不清交叉往來四處散落的子彈到底屬于誰,連明黃色的火焰也再槍林彈雨和火舞焰動裡失去蹤迹無法捕捉。
Reborn在打鬥裡和女人對視了。
一模一樣的臉,和那個很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