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中顯得極為突兀。
哈倫忽然驚醒,懵了兩秒,立刻反應過來這動靜離他并不遠。
在這裡安逸久了,覺察力都弱了很多。
雖然腿不靈便,但他還是迅速抵達了“案發現場”。
在莫溫房後開了個破洞,空地上零零散散地落着木頭碎片,莫溫微微喘//息,看着身形有些不穩,而她對面,有個毛發雜亂、肌肉虬結的野獸正低伏身形伺機而動,它頂着一個南瓜狀的腦袋,厚重的毛發覆上了眼睛,也看不清五官。
哈倫立即朝那野獸吹了聲口哨,把它的注意力引了過來,喉嚨還發出低沉怪異的響聲。
這聲音一出,野獸忽然轉了向,朝哈倫猛撲過去。
灰影速度極快,利爪破空而來,哈倫隻是簡單地側身避讓,手臂卻如鐵鉗般死死扣住野獸的後背。
仿佛沒受到一點沖擊,哈倫腳下站得極穩,還順勢把那野獸反扔出去。
不知何時飛來的雷鳥揮動着翅膀,銀白的電光閃爍在羽翼之間,野獸本能地察覺到不妙,借着夜的黝黑從樹林中逃跑了。
“還好吧!”哈倫馬上跑到莫溫身旁,上下打眼檢查了一圈,“沒受傷吧?”
“沒有,沒事…”莫溫擺擺手,把想吐的感覺硬生生憋了回去,“那是什麼東西?”
“莫魔,這家夥挺兇的,你不賴嘛,還能從它嘴裡逃過去。”艾丹在莫溫腦袋頂上飛着轉圈,語氣中難掩贊揚。
他原以為這個弱小的人類撐不了太久就會重回人類世界,沒想到現在連兇獸都能抵抗一會了。
“不是我逃開了,我本來睡得很熟,突然有一股能量波動把我屋子炸開了。”
就像是睡夢中的悶頭一棒,莫溫現在還覺得昏昏的。
“莫魔的?它沒有魔法啊?”
“應該是我剛做的聖結,自動起了防禦效果。”
“防禦…把你也防了?”艾丹不太了解這些東西,但看莫溫這狀态,也不像是完美奏效的結果。
“…效果好像有點太好了,無差别攻擊了,我明天再問問村長吧。”
她這裡離維克瑟和其它村民住的位置還有些距離,那邊聽不到也正常。
“那個莫魔,也是這裡的村民?”莫溫問。
其實這才是住在深山應該面對的危險,她突然更加清晰意識到,她一個曆經百戰的戰士在這裡,除了适應能力足夠她存活之外,沒有任何優勢。
“不是,莫魔全部智商都用在捕食上了,沒有群居的意識,和我們根本相處不來,它平時就是在森林裡遊蹿。”艾丹飛進屋子裡,把被轟暈的大腳怪又叼回了窩裡。
莫溫忽然看向哈倫,微眯了下眼睛。
“…怎麼了?”
“真是現實啊,我們倆屋子離那麼近,就逮着我這個容易被吃的欺負。明明你比我壯那麼多,能吃到嘴的肉份量也多。”
“…”
哈倫不知道該說什麼,但莫溫也隻是有些感慨。
力量的差距,這裡的動物聞一聞就知道了,把欺軟怕硬發揮到了極緻。
“今晚謝謝你們了,快回去休息吧。”莫溫撿了撿被莫魔撞壞的木牆碎片,堆到了牆角。
剛修好沒兩天的屋子,又要重新修繕了。
恐怕今後,修房子會成為她最經常做的一件事。
被莫魔一折騰,睡意也消失殆盡。
莫溫翻遍了魔法書,也沒找出聖結這麼狂暴的原因。
天一亮她就去找維克瑟了。
維克瑟對于昨晚的事很是驚訝:“莫魔這讨厭的家夥已經很久沒出現了,怎麼又冒出來了!”
“…大概…聞到弱者氣息了吧。”莫溫苦笑,“但是,我也有一件正事想請教您。”
維克瑟摸着皺巴巴的下巴想了想:“植物和符文的事我不太了解,但是如果單說設置保護結界,一般來講,是需要一個平衡的。”
“平衡?”
維克瑟雙手攤開,口中默念着不知名的咒語,地面上突然升起一圈粗糙的土立柱,他指着其中一根說道:“你看這個結構——當然,不是所有結構都是這樣的——不同的守護結界有不同的陣法,但所有的都不是單一形成和作用的。單一的節點,突破口會太過明顯,而且能量也會沒有保障,不穩定。”
“所以需要此消彼長的内部魔力供應?”
“是這個道理!”
莫溫大概明白了。
她翻錯書了。
這個聖結做出來不難,但如果要起到真正的保護作用,她需要去研究魔法陣。
最近她的目光總是被眼前一點好處吸引,反而忽視了外面世界的寬廣。
秉着來都來了的心态,莫溫拽着維克瑟一次性問了個夠,閑着的村民有一個算一個,她都要好好請教一下。
學習新事物總是令人興奮的,莫溫覺得,自己似乎并不讨厭被強行賦予的這種生活。
用新恢複的植株做了謝禮,村民們今天的午飯晚飯也有了着落,夕陽時分莫溫才回去。
心裡想着今晚要趁熱打鐵,多做幾個聖結出來,走路都有點心不在焉。
可開門進了屋内,她站在原地,覺得哪裡不對勁,又退了出來,才發現門上綁了一束藍綠色的恩典草。
恩典草很稀有,是皇室供應的裝飾和儀典植物,它能夠驅除邪祟、使人内心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