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叫哈倫。”
哈倫不知所措地又灌了一杯酒。
“我知道。”莫溫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覺得哈倫這人很奇怪,大部分時候清冷但熱心,今天又發現了他少年狡黠的一面,可現在,又像是孩童般不禁逗。
“我…你今天會喝多嗎?”哈倫忽然反問。
“诶?我今天心情很好,應該不會,你安心。”莫溫鄭重安撫他。
“哦…”也不知是放心還是失落的語氣,他自顧自地喝酒,似是掙紮很久,終于開口。
“我對父母印象不深,隻記得他們說過,羽靈人的身份最好不要露于人前。後來,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他們不見了,我一直和姐姐生活在一起。”
又一杯酒灌肚,哈倫的神情放松了很多。
“其實羽靈人并沒有群居的習慣。我姐姐…是個酒鬼,總想打發我讓我一個人過,我也基本上…是自己養活自己長大的。她喜歡熱鬧,就開了個酒館,我勸她小心一點,不要往人堆裡湊,她不聽,說活這一條命,如果是畏畏縮縮地活,她一定會郁郁而終,她不想這樣,即便被人扒皮拆骨賣了,她也要過幾天快活日子。”
後來,大概一語成畿。
莫溫垂下眼眸,手輕輕搭上哈倫的手臂。
哈倫輕笑:“沒什麼,她過了她想要的生活。那段時間,雖然難過,但也過來了。”
他反過來安慰,給莫溫倒了酒:“是你陰差陽錯救了我,你留下的食物和藥,我都用了。”
“人還是得多做好事,沒準就給自己攢了一個好鄰居、好朋友。”莫溫強打着說笑道。
哈倫原本隻是面帶淺笑,他盯着杯中酒面微動的漣漪,忽然失笑。
莫溫承認,她是一個很容易被美色打動的人。
“說起來,你多大啊?”
“二十一。”
“你也二十一?”莫溫驚喜道,“我生日是三月九日,你呢?”
“我…沒有生日。羽靈人隻靠度過多少春天來記年齡。”
“哦…那,你以後跟我過吧!我每年生日都會和朋友一起做玫瑰糖,雖然花瓣都是偷偷摘的,但是很好吃…”
…
莫溫不覺得自己酒量差,但她好像還是說了很多沒用的東西,然後睡着了。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真是奇妙,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哈倫是值得相信的,但她還是把能說或不能說的情緒展露出來。
這已經算是她離開王室後很好的境遇了。至少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
等她醒來,房間内很整齊,卻空無一人。
哈倫留了加了野菜和鹹肉碎的燕麥粥,還放了兩個蘋果在桌上。
和往常一樣。
莫溫吃了早飯就回到家中,門窗緊閉。
颠茄,她一定要研究明白。
上次結的颠茄漿果還剩一些,但她并不想立即重做一遍一樣的東西。
昨天在森林裡處理毒液時,她找到喜歡有毒液體澆灌的毒參,剛倒下去,毒參就迅速分裂成三根。
這意外混合成的“失敗品”,效果還挺多?但不應該。
能讓人的相同經曆回憶互通,也能讓實體植物複制…
如果硬是在這兩種風馬牛不相及的效果中找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混淆,和失衡。
昨天在那記憶回看中,雖然她和哈倫都能一眼認出哪些是屬于誰的記憶,但多多少少,視角或細節,還是發生了扭曲和變化。
而毒參的變化…客觀來講,的确存在加倍的魔法,但這絕不是颠茄的作用。
颠茄的特性發生了變化。
也就是說,那株颠茄并沒恢複好。
她的強行催化沒有用。
而植物的特性,也就是它所連接的土地的特性。
可正常地賦予植株生命力的方法行不通,以她目前所掌握的,就沒有别的辦法了。
難不成真要像拉夫蘭所說,她自身要提升魔法到一定境界才行?
莫溫合上書,沉思了很久,把屋裡所有的小盆栽整齊地擺在了眼前。
.
村子安靜了好幾天。
連奎蘭也很久沒見過醒着時候的莫溫了。
常去莫溫門口吃月光薊的奇克查尼說,他聞到莫溫屋内,有新鮮苔藓的味道。
他們去問哈倫,哈倫也隻是說,莫溫在研究東西。
但晝夜颠倒、總不見人的消息落在維克瑟耳朵裡,就變了莫溫因為修習魔法失控了,沒法見人。
終于在第七日,他來到莫溫屋外徘徊,試圖從木頭牆的縫隙中看到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