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妍年退出張萬春他們聊天的隊伍,又回到了秦如月的身邊,彎腰,陪許安安一起玩耍,珍惜這少之又少的。
取水的隊伍越來越短,取完水的,或是以家為單位圍坐在一起,或是像張萬春一樣以好友為單位坐在一起,聊着各自生前的故事,有關于愛情的、有關于親情的、有關于友情的。
幽幽綠火,雖然是逝去的生命,可親情、友情、愛情這些人間珍貴的情感卻生生不息,永不褪色。
許老太爺走到許妍年近處:“年兒,有一件事,太爺爺想和你說。”
一旁的許如松朝許安安伸出手:“安安,來爺爺這裡,太爺爺有話和你阿姐說。”
許安安乖乖聽話照做。
許妍年站起身:“太爺爺,您說。”
“那場燒死山神的大火可能并不是村民放的。”
許妍年一臉驚訝:“什麼?”
“那日你和太爺爺說,長壽山的前山神由于村民放的那一場大火,被活活燒死,我後來回去後和村民們說了這件事。”許老太爺上了年紀,說話有點慢,停頓了會兒,又接着道:“然後,有一名村民找到了我,他告訴我那天晚上他曾經放過一把火。”
許妍年道:“那這麼說,是他害死的山神?”
許老太爺搖了搖頭,“那名村民說他那天晚上确實因為山神的袖手旁觀而心存怨恨,于是往山神廟丢了把火,可他轉念又想到,山神廟周圍還住着村民,這麼做定會傷及無辜,所以又趕緊回頭把那還未成什麼氣候的火給撲滅了,他很确定地告訴我,他是親眼看着那火被滅淨了才離開的,至于後面又燒起來的火是怎麼會兒事,他也不知道。”
許妍年眉頭一緊道:“那有沒有可能是其他鄉親放的?”
許老太爺又搖了搖頭:“我後來又問了鄉親們,所有的鄉親都否認。”
許妍年問道:“會不會有人撒謊了?”
許老太爺否定道:“當時大夥兒都覺着這火是村裡的鄉親所為,但現在想想,這火不像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不是人力所為的火,這是什麼意思,許妍年困惑道:“太爺爺,您為何這麼說?”
許老太爺一字一句道:“曾經的山神廟周圍是有村民住在附近的,山神廟着了火,附近村民的屋子也不會幸免,所以那日整個村的人都在拼命地救火,可那場大火任憑村民怎麼撲水,火勢都降不下來,反而越來越大,直到把山神廟及附近的一切都燒光了才自己熄滅了。”
撲不滅的大火,被撕下的門神畫像,這是有人要置前山神于死地啊!到底是什麼人如此殘忍!
許老太爺年紀大了,記性不大好,半晌了又想起來了點什麼,道:“對了,年兒,鄉親們說,那天還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許妍年:“是什麼,太爺爺?”
“好幾個鄉親們提到,在那場大火中,有人救了他們的性命。”
救命?這是什麼情況?許妍年沒再開口,安靜地聽許老太爺繼續講。
“有村民說,明明下一秒就要砸到自己身上的房梁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落到了身側,而沒有落到自己身上。
還有村民說,明明自己被高大的火牆圍困,阻斷了生路,下一秒卻看見自己整個身體橫在空中越過了那道火牆,像是有什麼人将自己整個人高高舉起跨出了火海......”
總之那天晚上,山神廟被燒了,村民的房屋也被燒了,可卻沒有一個村民受傷。
那一夜,有的人在放火害人,而有的人卻在拼命救人。
害人的是誰?救人的又是誰?
許妍年陷入了一陣沉思。
很快,所有村民都飲用了“魂魄引”,大家在陳平的指引下坐在一起,閉上眼睛,靜默不語。陳平走到衆“人”中間,取下腰間的一隻笛子,開始吹奏了安魂咒,曲調靜谧安然,仿佛山間淙淙流淌的泉水,輕柔地淌過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最後流向心底最深處,撫平塵世留下的每一道傷疤。
... ...
此時的山河宮内,林纓和陳漁不在,他們接了司文殿派的任務,下界幹活去了,沈家和高照在。
“大,大,大。”
“小,小,小。”
“......”
沈家在殿内遠遠就聽到高照和另外幾個人的嘈雜說話聲,以
及那熟悉的骰子在賭盅裡裡來回滾動的骨碌碌聲。
沈家走出殿内,看到了就是這樣的一幅景象:
高照一隻腳踩在石凳上,袖口卷起,露出白皙小臂,左手叉腰,右手握住賭盅的罩子慢慢往上提,另外兩個新來山河宮的小侍衛正和他一起正圍在院内的石桌前,各個低着頭、瞪大了眼睛盯着桌上的賭盅,等待答案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