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花農齊刷刷一片向花郎望去,等待他的回答。
花郎:“......”
他掃尋了一圈屋内,試圖找出那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花農,但無果,并且他還發現屋内鴉雀無聲——衆人皆在等他的答案,包括身旁坐着的那抹嬌小。
他垂着眸子接了句:“嗯,很好。”
就在他說完後,屋内的一片哄笑聲替代了鴉雀無聲。
馮玉兒臉上剛剛褪下去的绯色又湧了上來,她低着頭不語,心卻如擂鼓般“砰砰”跳個不停,她面上平靜,心卻亂入纏繞在一起的線團,她在想他說的“很好”是什麼意思呢?是不讨厭的意思嗎?不讨厭的話,會是喜歡的意思嗎?所以他的心意和自己的一樣嗎?
是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心意呢?
馮玉兒的心緒飄到了第一次見花郎的那天,那是一個芙蓉花開得正盛的時節,那一年她正值豆蔻年華。
那一日的天空上方漂浮着層層疊疊的雲,空氣中的燥熱不那麼明顯,風吹得人也很舒服,她像前幾日一樣,帶着畫筆、畫紙、彩色的畫料等工具來到了花田裡。
她來花田是為了畫一幅《芙蓉花開圖》作為生辰禮物送給她的母親。
馮玉兒的外祖唐成是一位丹青大家,他的畫風自成一派,花技可謂巧奪天工、惟妙惟肖,許多世家、富豪争相收藏他的畫作。
他膝下隻馮玉兒的母親——聶雙兒一個女兒,自小便疼愛有加,視若珍寶。
聶雙兒出嫁時,唐成給她準備的嫁妝裡除了錢帛還有多幅他的親筆畫作,其中一幅《芙蓉美人圖》,是他在聶雙兒豆蔻年歲時畫下的她在清澈湖水邊,被芙蓉花簇擁的的清雅身姿,聶雙兒對此畫愛不釋手,異常珍惜。
可惜天妒英才,聶雙兒的父親在聶雙兒嫁人後沒多久就因病去了,馮玉兒嫁妝中的畫作也便成了孤品,有許多人登門想要高價收購聶雙兒手中的孤品,但都被她拒絕了。
在外人眼裡那些是有收藏價值的畫,可在聶雙兒的心中,她手中的畫是承載了思念與回憶的無價之寶,尤其是那幅《芙蓉美人圖》。
為了不讓祖父的畫技失傳,馮玉兒自小便臨摹唐成留下來的畫作,立志成為像她祖父一樣的大家,可偏偏她不是這塊料子,日複一日的練習中,她的畫技始終平平,不得她祖父十分之一的心得精髓。
這不,這一幅《芙蓉花開圖》她已經一連畫了好幾日了,總是不盡如人意。
當然,小小的她,有一身不氣餒的勁兒,不到最後一刻,她是不會放棄的,聶雙兒的生辰在明天,今日還有時間。
于是今日她早早地來到了花田裡,一天都紮在花田裡,潛心創作,終于争分奪秒地畫出了令自己最滿意的一幅。
坐着畫了一整天,馮玉兒的四肢被滿滿的酸脹感包圍,她起身,打算在花田裡走上一圈,舒展一下四肢。
由于畫紙上面的色料還未幹透,于是她把畫紙固定在畫架上,起身離開了原地,當然她也沒有走遠,隻在畫架的周邊走動。
花田高高一片,高如屋舍,田間有供花農穿行的幾條小路,長而寬,可容三四人并肩而行,馮玉兒就在其中一條作畫,來的時候,她知會過花農,讓他們不要打擾,所以此刻這條田間小路隻有她和她的畫架。
馮玉兒沿着小路往前緩緩邁着步子,空中有徐徐飛行的蜻蜓與她擦身而過,走着走着,她突然感覺腳下多了一團軟綿綿的觸感。
好像......踩到了什麼。
她倏地擡起腳,隻見腳下有一隻褐紅色的長條蟲子在濕潤的地面上原地蠕動着身子。
所謂的蟲子正是蚯蚓。
但準确的說,應該是兩隻,因為它們在馮玉兒的腳下已經一分為二,一節長,一節短,蠕動身子的是長的那節,短的那節像個死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馮玉兒的花容瞬間失了色,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皺着小臉,蹲下身子,喃喃道:“對不起。”
而後她又補了一句:“會死嗎?”
這時,一道不高不低的少年嗓音從她身後傳來:“不會。”
她扭過頭向身後望去,隻見後面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個子比她高,長得比花還要俊美的少年沖着她淺淺一笑。
這人是誰,是新來的花農嗎?他長得可真好看,馮玉兒心中感歎道。
好看的人會讓人失了防備心,失了對陌生人的警惕,她紅着一張小臉:“你怎麼知道?”
少年微笑:“你回頭看看。”
她乖乖照做。
隻見剛剛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那一節短身子,忽地有了動靜,它反複掙紮,扭動,最終在馮玉兒瞪圓的眼中又長出了一小段身子。
馮玉兒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眨了眨眼:“它這是...活了?”
少年嗯了一聲。
馮玉兒哇的一聲感歎:“好神奇啊!”
她歪着小腦袋:“說起來,我今天在花田裡看到了好多隻蚯蚓,前幾日來的時候也沒見過幾隻,這是為什麼呀?”
少年向上仰起了頭:“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