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孩子…?
不是自己,就是九陽。
不可能。
哪裡來的幻想…既不是自己,也不是九陽,兩人頭發都沒有那麼黑。
他睜開眼,眉頭微皺,哪怕知道是假的,也着實吓過一跳。
大概是為心安,他打開手機,點開與溫九陽的聊天界面。
…
翁然開始耳鳴,身體不住發抖,幾乎是抓不穩手機。
怎麼回事?
為什麼九陽發的信息全都消失了?!
無數記憶嘩然爆顯,碎片紮在腦中,頭部劇烈疼痛,無法一個個查看寫了些什麼。
唯一顯眼的是:
九陽?死了?
怎麼可能??我們剛剛才通過電話?
指尖總按不準屏幕,終于點到撥通鍵時,他已出了一身的汗。
接電話…九陽,接哥哥電話…
求你…
他死捧着手機,似乎這樣就能得到垂憐。
那是幾歲?看着像他小學時候…
不對,不可能的…不可能,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好好的,如果九陽死了那我看到的是誰?
“你好?你好…到了哈。”
溫玉照難得失禮,奪門而出,直奔家中。
“九陽!九陽、哥哥回來了!”
他喘着氣沖進房屋,無聲、無人。
連孩子的房間都整整齊齊,無人居住的痕迹。
心中頓時湧上劇烈的恐懼,
他想到弟弟畫過的畫——空白。
又翻出書架上的相冊,快速扒到後頁,
?!
這個烏黑發色的,
是九陽??
為什麼,記憶好像完全混亂了?為什麼我不記得是這樣的!
他将後幾頁一并閱完,緩緩滑坐在地上,渾身發冷,冷得發顫。
“九陽,别和哥哥玩了好不好?哥哥認輸了…快出來啊…我找不到你了…”
假的…
怎麼會是假的啊?
那奶奶呢?爸媽呢?沈初弦呢?
他縮在地上,寒意刺骨,覺得好冷。
隻有九陽的聊天記錄不見了。
可是我要怎麼證明,我現在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
打不到車。
溫玉照解開自行車的鎖,手還有些不穩,路線略顯歪扭。
此時,離他最近的人是沈初弦。
他拼了命的踩着踏闆,不知何時視線模糊起來,波光粼粼的世界,好像一切都是夢,一切都是假的。
用力眨着眼逼出淚水,世界清明,他一邊哭一邊騎着車。
這條路怎麼那麼長?
趕到病房時,将房中人狠狠吓了一跳。
“溫玉照?你怎麼了??”
沈初弦急着要起,奈何腿傷着,無法動彈。
“為什麼在哭?”
溫玉照急急近來,努力平複呼吸:“九陽…九陽不見了,我找不到他…!”
沈初弦愣了一下,似乎還在處理信息,溫玉照見他的反應明了。
“你知道?你知道這是假的?”
“不是!”他下意識反駁,卻再無理由,“…是,我知道…”
“你騙我?”
尾調幾乎失聲,振着翅就又落下淚,“你們一起騙我…?”
沈初弦心疼得厲害,今天沒下雨,溫玉照卻在他眼中像濕透的貓崽,尖着嗓哀叫。
“你别哭、對不起,溫玉照,别哭…”
沈初弦沒法說出那些是為他好的話,也想不出怎樣才能安慰到他。
他被騙了将近七年。
他最惦念的弟弟,死在那場車禍,而他顧自安穩活着,甚至記錯了樣,或許那些喜好,也都是假的,隻是自己賦予的。
而親人,失去幼子還沒痛出聲,長子精神又出了亂。
“我、我…”他氣喘得急,加上在哭,險些岔氣,“隻有我還在傻傻地想,等我長大了就能一家人團聚了…”
他又将所有錯怪在了自己身上,盡管是受“騙”,卻無法責怪任何一個人。
沈初弦見不得他哭得這麼慘烈,也紅起眼:“對不起…”
無處發洩,最終語無倫次地不住發問:
“沈初弦,你是不是真的?”
“我是,我是真的,我就在這裡。”
他急慮地抓住溫玉照的手,不讓他抽離。
“我不信…你騙過我,你、你如果也是假的怎麼辦啊…”
“不是,我就在這兒,溫玉照、玉照,我握着你的手呢?你感覺到了對嗎?”
溫玉照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看見九陽的時候也這麼真…”
“難怪九陽長不高…”
他東一句西一句地扯,最終又抽抽搭搭要沈初弦答他:“你證明,向我證明你是真的…”
沈初弦頓了頓,伸出手将他的衣領抓住往下帶,溫玉照的上半身幾乎是壓在他身上。
……
溫玉照逐漸地平複下來,沈初弦望着他的眼睛,語氣輕柔,似乎是怕驚擾:
“這樣可以證明我是真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