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吃東西也隻是肚子餓的胃絞痛，才能強忍着吃下去幾口。

顧霧坐在姜晗書對面，看着他擰着眉頭的樣子，就知道他食欲不好。

鴉羽似的睫毛低垂讓人看不清眼裡的情緒，白瓷般的清秀臉上比平時更加白，臉上的粘液在他睜眼的瞬間就被抹去，現在的姜晗書就連嘴唇都有點發白，渾身上下透着虛弱無助。

顧霧看的入神，冷不丁的姜晗書擡頭，一雙有些紅的濕漉漉的眼眸撞入他的視線裡，眼尾泛着紅，這是他哭久了後留下來的。

他弱弱的開口，喊他的名字：“顧霧。”

“嗯？”顧霧心為之一顫，語氣不由得溫柔，從胸腔裡發出一聲低低的回應。

姜晗書臉上糾結着，垂下眼眸又看向他，“怪物沒了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回到現實。

顧霧看着他，然後在他滿含期待又小心的眼神中輕輕颔首。

姜晗書瞬間眼睛亮了起來，他甚至激動的抓住顧霧冰冷的手臂，“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顧霧卻隻是看着他，沒有任何要動的迹象，他緩緩開口，說出的話再次讓姜晗書臉上的血色全無。

他說：“為什麼要回去？我們可以永遠待在這裡，這裡沒有任何人，任何怪物，隻有我們彼此，我們會在這裡直到死去。”

姜晗書的手僵在那裡。

顧霧繼續說：“如果想要離開這裡，你就要殺了我才能離開。”

“殺了你…………”姜晗書無力的收回手，垂下眼眸，喃喃自語。

殺了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是人，它是鬼，隻要它想，它随時都能殺了他。

希望徹底破滅，姜晗書垂下頭，淚水無聲滑落，他現在就像是蒙了一層灰的寶石，所有的光亮都被遮蓋下去，然後深深陷進泥潭裡，越陷越深……

看到他受傷的神情，顧霧的心裡說不清那是什麼滋味。

他做人時，為人處事唯唯諾諾，唯一一次大膽就是喜歡姜晗書。

死了後，泡在水裡那麼久都沒人發現，也沒人為他收屍，屍體被惡鬼蠶食殆盡。

又因為心中執念成了如今的模樣，吞噬惡鬼讓它自己也變成了惡鬼。

而那些惡鬼的惡念，欲望，全都灌注在自己靈魂深處。

連為姜晗書鑄造的夢境裡，那些惡鬼都會出現，想要把他吞噬，把它也吞噬。

現在它徹底成了一個面目醜陋，并且令人作嘔的怪物。

這裡不止是夢境，更是它的心靈深處。

這裡正在慢慢腐爛，流膿發潰，到處都是惡心的粘液，屍體………

遍地殘骸。

即使它用了障眼法不讓姜晗書看見，但它可以。

在這樣的地方，和姜晗書一起，永遠在這個地方，生活，直到腐爛。

很好，不是嗎。

姜晗書看着顧霧的眼神越來越暗，變得貪婪詭異，像是要把他拆吞入腹，冰冷的更像是沒有絲毫溫度的冷血動物一樣死死的盯着他。

那一刻他害怕的想要驚聲尖叫。

逃離。

顧霧突然握住姜晗書的手，在姜晗書害怕的想要抽出來後握的更緊。

在姜晗書震驚的眼神中抓着那隻手貼上自己的臉。

顧霧用臉輕輕蹭着那隻手，眼神溫柔的看着他。

“你想知道殺死我的方法嗎？”顧霧問。

姜晗書不知道他是想幹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問他這個，但是說不想是假的。

即使他說想的話，顧霧告訴他的會是真的嗎？

姜晗書的表情以及身上蔓延出來的恐懼，厭惡的氣息顧霧全都聞得到。

他靜靜的看着姜晗書，等待着他的回答。

姜晗書強壓下心裡的顫抖，擡頭看他，目光堅定，“想。”

顧霧眼眸幽深，姜晗書的恐慌透過那隻手的顫抖傳到顧霧冰冷的内心。

顧霧緩緩說道：“用刀子。”

顧霧話落，姜晗書面前出現一把刀，小巧而銳利，閃着寒光，懸在姜晗書面前。

姜晗書伸出那隻顫顫巍巍不停的手握住那把刀。

然後便被顧霧寬大的手掌覆蓋住。

顧霧握着他的手，刀尖對着他的心口直直的刺去。

隻聽噗呲一聲。

冰冷堅硬的刀尖穿透皮肉，插入胸口。

血順着口子口子汩汩流出。

姜晗書通州瞳孔縮成一個點，雙眼蓄滿淚水，渾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