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回到家裡的及川徹打開電腦,開始播放離開青葉城西之前從星野教練手裡拿到的2012年宮城縣春高預選賽中女子排球決賽的錄像。
——畢竟最後一場比賽輸得那麼慘。
白天排球館裡及川真澄帶着平淡的笑意的聲音,再一次空空蕩蕩地回響在及川徹的耳邊。
“白鳥澤……”
及川徹閉了閉眼,将可以說是将自己束縛了整整六年的噩夢甩出腦海,點下了錄像的播放鍵。
就像牛島若利和白鳥澤可以說是占滿了及川徹的整個青春一樣,名為白鳥澤學院的噩夢同樣困擾着那時的及川真澄——或許還有可以被稱為天才的後輩在後面追趕,就像一張細密的捕網一樣,束縛住了本能展翅高飛的鳥兒的雙翼。
——他掙脫了,但她卻折斷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被拽去參與過日本國家隊聚餐的及川徹必須得承認這件事情——就算他已經去了阿根廷,甚至轉國籍作為阿根廷國家隊的正選拿到了東京奧運會的銅牌,他仍舊放不下白鳥澤和牛島若利這兩個名字。
要是能赢下白鳥澤一次該多好——就是這樣毫無根據而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奢望。
明明早在2012年春高預選賽結束之後,及川徹就已經在向前走了,并且從未回首——但直到今年的奧運會開始,他再次回到這座能被稱之為『故鄉』的島嶼上見到作為日本國家隊隊長的牛島若利為止,及川徹才意識到自己從未放下那份年少時的執念。
不是牛島若利在的随便哪支隊伍都可以,就算是日本國家隊也不行——青葉城西的及川徹想要戰勝的是白鳥澤的牛島若利。
——這是個無解的願望。
及川徹關注着錄像裡兩支隊伍的比分——及川徹不知道為什麼那幾年他對宮城縣的女排隻留下了相當模糊的記憶,但在他的印象裡,那個時期宮城縣的學生女子排球隊伍實力有着很明顯的斷層,除了現在仍在交替争奪全國大賽代表權的新山和白鳥澤以外,另一支能夠斷層壓制絕大部分學校的隊伍就是青葉城西。
不過,大概是簽運的問題,那幾年新山一直都被分在白鳥澤所在的半區,隻能眼睜睜看着青葉城西進入決賽——連一場比賽都沒和青葉城西打過。
隻是和男排一樣,青葉城西從來沒有赢過白鳥澤,哪怕一次。
據星野教練所說,青葉城西那個時候基本每次都能把白鳥澤拖進第五局,隻是總差了點什麼,才一直沒有赢過白鳥澤——直到2012年的那場春高預選賽決賽為止。
——這是青葉城西女排有史以來輸得最慘的一場比賽。
總比分3:0,局内比分分别是30:28,25:15,25:3——一局比一局差距大,直到在最後變成近乎無法跨越的巨大鴻溝。
“诶?”
錄像突兀地結束在了由白鳥澤王牌扣下的最後一球落地之後,本該被一起錄進的雙方握手環節不知道為什麼消失了——就像優美的組曲在本該平和銜接下一樂章的位置戛然而止,也像是青葉城西的三年級生們一同結束的青春。
——突兀地、尖銳地、沒有任何緩和餘地地結束了。
及川徹關閉播放器,收好光盤關掉電腦,然後直接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他看着手機上的時間,想發LINE騷擾在日本國家隊工作的幼馴染幫自己确認一些事情,卻又在編輯了一半的内容之後果斷地删除放棄。
——如果要問比賽之外的事情的話……現在應該還沒有到被允許可以觸及這一部分内容的程度吧。
及川徹熄滅手機,翻身蓋上被子為自己的一天畫上句号。
而另一邊,和及川徹的家幾乎是鏡像一般存在着的這座房子裡,及川真澄正在忙着看過去幾年IH和春高預選賽的女子排球比賽錄像——就算對學生們說得再沒有希望,正式比賽前的準備工作也還是要做的。
既然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那麼就該把能做到極緻的場外工作做好——過去還是學生的時候,及川真澄就很擅長研究每場比賽需要面對的對手,尤其是白鳥澤的女子排球部,每次決賽都要打,整個宮城縣裡被她翻來覆去研究了這麼多遍的學校隻有白鳥澤一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