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及川教練。”蒼井繪裡沙深深望了一眼背對着自己的及川真澄,轉身向着排球館所在的方向走了回去。
而及川真澄則在蒼井繪裡沙離開之後直接沖進一間廁所裡吐了出來。
手機的屏幕停留在撥号的界面上,而及川真澄近乎自虐一樣每看一次那個根本沒有撥出的号碼,就會像是觸電一般飛速移開視線,一次又一次彎下腰嘔吐起來。
——這個電話号碼,是她唯一的幼馴染的聯系方式。
而自從那一屆的春高預選賽結束之後,她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當時為了逃離那個環境,及川真澄換手機的時候并沒有把通訊錄一起遷移過來。
——雖然更好的方案是直接更換手機号,但不知道出于什麼樣的理由,及川真澄保留了原本的手機号,隻是沒有繼續保留那些聯系方式和承載了過去的回憶的那隻手機而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隻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及川真澄抓着門闆,一邊深呼吸一邊确認時間,在看到現在已經快到十二點的時候煩躁地關了手機,逼迫自己重新站直身子——地球另一邊的及川徹現在這個點恐怕已經睡了,而就算及川徹沒睡……
及川真澄也不可能對着接了自己電話的及川徹痛哭——他們現在隻不過是校友加臨時同事的關系而已。
根本沒有熟到這個地步——就算及川徹大概率已經知道了她的過去也一樣。
“……想想看接下來要怎麼辦吧。”及川真澄逼迫自己停止回憶過去,将注意力轉移回現在的青葉城西排球部上,“男排和女排都隻約了一所學校,在IH來臨之前,至少要再給他們約兩所學校才行……!!!”
及川真澄忍受着不斷發黑的視野,頭重腳輕地踏出了離開廁所的第一步。
與此同時,在青葉城西的排球館裡,女子排球部的成員們對練習賽的初次複盤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蒼井,如果要再和下北澤打一場的話——你有什麼想法嗎?”森原楓看向蒼井繪裡沙,試圖确認蒼井繪裡沙的狀态,“雖然大家基本都知道——”
“現在的我們完全赢不了對面吧。”蒼井繪裡沙坐在佐久間櫻的身邊,相當無所謂地回答森原楓,“已經不僅僅是天賦的問題了,現在的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絕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努力的程度完全是兩個級别——”
“雖然是徹頭徹尾的喪氣話,但我們可以學習對面的優點嘛——先從靠近她們開始,再考慮怎麼赢過她們。”
“雖然現在這種情況說這些話不太合适,但我覺得——我和櫻都是及川教練親自看中的,而前輩們也有對應的個人訓練計劃……所以,既然親眼見證過那樣輝煌的過去的及川教練沒有一上來就把我們用沒有天賦的理由一杆子打死,那我們就算和其他學校有着天賦上的差距,那也一定是可以依靠訓練補足的。”
“我是這樣相信的。”
“話是這麼說,但其實最重要的練習還是接球——畢竟排球是一項隻要球不落地就不會結束的運動嘛。”桃澤霞笑着轉了一下手裡的排球,“隻有接球是必須依靠大量的訓練和時間才能熟練掌握的技術。”
“那我們就先定一個簡單的小目标好了。”榊原美雪對兩個一年級的後輩笑了笑,“先從接住下北澤的球開始——之後再考慮其他的事情吧。”
“石川教練,青葉城西那邊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嗎?”剛剛撿起滾落到石川绫腳邊的排球的下北澤二傳手在順着同一個方向看去看到青葉城西隊員之後,向石川绫提問。
“……稍微有點超出了我的預料。”石川绫看了眼自己手機上的消息,回答自己的學生,“我本來以為單純隻是她們對青葉城西的教練的濾鏡很厚而已——果然,不管在哪個時代,競技比賽永遠都很殘酷。”
“嗯?”下北澤的二傳手不解地歪了歪頭。
“快回去訓練。”石川绫瞥了她一眼,“就像你們拿了全國冠軍也不會直接整個隊伍都被打包去國家隊一樣。被球探看到——也就是進入全國大賽正賽這一點,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本身就是很高的門檻了。”
“尤其在地獄賽區裡,不管你個人的技術有多優秀,隻要不能突破到正賽,就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你不會被任何人看見。”
“這麼一想,我們東京其實已經不錯了——至少有三個代表名額。”
“但宮城縣隻有一個。”
——所以,外界沒有任何人記得青葉城西也曾經是一所排球強校。
就像阿根廷男排的那個二傳手及川隻能在東京奧運會上得到解說員一句過去寂寂無名的評價一樣;在青葉城西擔任教練的這個及川也隻能像是幽靈一樣飄蕩在影山薰和巴詩音的記憶深處——除此之外,他們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因為在那幾年裡,青葉城西從來沒有出現在全國大賽的賽場上——男排戰勝了白鳥澤的學校是烏野、是伊達工;女排戰勝了白鳥澤的是新山……
所以,青葉城西這所學校——簡直就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