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巷子裡一路飛奔的途中,她便盤算着昨夜怕不是阿箬等着急了,她本想着先去尋阿箬的位置,不過好像二人沒有定是去哪家客棧投宿,一時半刻還找不到人。
當下心思微定,轉頭直接奔中州縣衙而去。
中州的縣衙明顯要比章州要大上幾圈,也沒有那麼多的金牆玉瓦,隻是門口的獅子雕刻得是十分氣派,栩栩如生,較之章州多了幾分莊嚴厚重。
門外一隊衙役拎着刀在周圍巡邏。
步笑安是聰明人,自是不會從正門進的。
她扶了扶鬥笠,繞到後牆,見此處牆體不高,身形一躍便輕松攀上。然而就在這一瞬,她眼前驟然一黑。
“誰?”
突來的襲擊令她心頭一緊,頭上似被罩了一隻麻布袋。步笑安不及多想,反手便是一陣拳打腳踢。
她這幾招竟還真奏了效,身後傳來一聲悶哼,似是踢中了對方。趁勢一扯布袋,她擡眼望去,卻見蔺甘棠被她踹得後退幾步,胸口處映出了一道明顯的腳印。
見此情形,步笑安當即明白過來,氣惱道:“你耍我玩兒?”
她環顧四周,當下她正處于縣衙的客房一角,這客房顯然正是蔺甘棠在中州的住所。
當下除了二人在,再無旁人。
“我猜你就會從此處進入縣衙。”蔺甘棠捂着胸膛,擡起頭,眉眼之間露出一副十分笃定的樣子。
“我說過,殿下可以不以身涉險的。若這裡是旁人,殿下豈不是又落入了險境?”他從袖子裡掏出一條手帕,輕輕撣去胸口的腳印痕迹。
步笑安眯起眼睛,“若不是你,其他人又怎麼會發現我的蹤迹?”
她入中州不過短短一日,便已經摸清了永世錢莊的掌櫃,甚至已經查出了黑袍人姓甚名誰。她若不事事親力親為,又怎麼會如此神速地摸清事情脈絡?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王是怎麼猜到我會不多久到這裡的?”步笑安抖抖手腕,收回剛才被驚吓到逸散而出的氣勢。
蔺甘棠攤開手,清淩淩的眸子裡透着絲絲深情,“很簡單,孤一直坐在這裡等殿下,畢竟殿下說了,要假扮華芝姑娘常伴孤的左右。”
步笑安伸手整理了衣衫,順便拎起了那個麻布袋子細細看去,她淡淡道:“不得已而為之,王何故說的如此深情。”
“殿下說的甚是冷淡,孤倒是有些難過了。”
看來他唱戲的功夫還真是有些爐火純青,黯然神傷的神情在他臉上表現了個淋漓盡緻,倒是顯得她有多麼的薄情寡義似的。
跟他探讨這類的話題,想來是自讨沒趣,于是她調轉了話題,“有吃的沒有,我有些餓了。”
恰逢縣衙喜事連連,前些日子剛辦完喜宴,倒是也給王端來了不少點心,他指了指自己卧房。
步笑安倒是不客氣地踏入了他的領地,坐到桌前,各種糕點看也不看就往嘴裡塞。
蔺甘棠看她狼吞虎咽地模樣,像是餓得慘了,他搖搖頭。
就在步笑安吃東西的同時,他倒是極其的上道,已然喚來了神弓衛在一旁候着。
忙着吃食之餘,好在步笑安還記得正事兒,她咽下了最後一口綠豆糕,沖着那個跪在二人面前的神弓衛,道:“第一,你先挨個客棧去找一個叫阿箬的姑娘,然後給她去個話,說是這半個月讓她在客棧帶着,好好玩玩兒中州,不用管我。”
那神弓衛輕錘胸口,“是,殿下。”
步笑安心稍安,她點點頭,又道:“第二件事,跟着張公子,把他平時的行動軌迹告訴我,記住要事無巨細,細到何時上了茅房,上了多久。”
“是,殿下。”
待神弓衛徹底消失了蹤迹之後,她終于回過頭,對着蔺甘棠道:“華芝姑娘已經送走了?”
蔺甘棠此時正立在房間邊沿,他斜靠着牆壁,聞言看着她的眼睛,“自然送走了,現在孤的身邊隻有殿下一人。”
“如此——”步笑安聞言,撣了撣衣袖,也懶得搭理他,“殿下知道那黑袍女子的實際身份對吧。”
此話一出,蔺甘棠當即了然再瞞不了她,隻是未料到她在此刻提出,“不愧是殿下,我知道那女子是誰,也知道他們背後有着一些不可說的計劃。隻是,還在追查中。”
步笑安眉頭一皺,她本人也不打算藏着掖着,“那夜坊坊主便是那黑袍女子,王也知道?”
蔺甘棠略一挑眉,神情多了幾分意外,“這,孤不曾料到。孤隻知此人曾在王都出現,與兆遠侯有所牽連,便派人暗中跟蹤。怎知行蹤至章州後竟悄然斷了線索。”
他下颌略收,略作沉思,“殿下是怎麼知道的?這夜坊的女子難道皆是兆遠侯的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