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邈看着監控裡,沈霜和張成澤并排而坐,模糊的聲音傳來。
沈霜黑發垂落,貼在臉頰,唇是紅潤的色調,張成澤越靠越近,歪着腦袋,幾乎要貼在沈霜的面頰上,伸手去勾沈霜垂落下來的發絲。
他不清楚沈霜是置若罔聞,還是太過認真并未察覺,太親昵了。
冷邈素來疏離的眸光愈發森然,下壓的眉毛緊擰,長時間未眨眼帶來一陣幹澀,在聽見張成澤已經邀請沈霜晚上和他共進晚餐時,終于忍不住了。
他撥通内線電話,張成澤得意的、興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冷邈神色更寒。
“讓沈霜上來一趟。”
為什麼關于沈霜的事和人總是不受擺控?從冷绛到冷邈……從冷绛私奔開始,一切事件猶如暴雨山洪,悍然碾壓而過。
冷邈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再也維持不住虛僞的假面,有猩紅的灼熱感在體内狠狠抓撓,血紅一片、瘙癢難耐。
門被敲響,沈霜穿了身白襯衫,不規則的領口翻轉再身後,發尾翹起,摩挲着脖頸,灰色雙扣的西裝褲顯得腰身纖瘦,身量挺拔。
他臉上還帶着方才探讨的喜悅,臉頰泛紅,雙眸清透,“冷總,您找我有什麼事?”
沈霜沒忘記冷邈的要求,在公司内叫他冷總,别攀關系。
冷邈擡眸,視線凝定在沈霜身上,帶着壓迫,讓沈霜不自覺心虛。
“過來坐。”他說:“叫大哥就好。”
自己的要求親口聽沈霜叫出來,卻又到處透着不滿和詭異。
沈霜警慎坐下,又問道:“怎麼了,大哥?”
冷邈的眼眸像一片寒潭,幽幽發散着冷氣。
空調溫度開的很低,沈霜不自覺搓手,又下意識整理因為快走而淩亂的襯衫,盡力端正姿态。
“他喜歡你?”冷邈直言不諱。
沈霜垂眸,沒想着掩飾,低落說:“我不太習慣處理這方面的問題。”
冷邈喝了一口咖啡,苦味在舌尖蔓延,“和冷绛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一邊忠貞不渝,一邊又和别人暧昧不清。
沈霜倏地擡眸,瞳孔震顫,想也不想反駁道:“怎麼可能?”
冷邈再次撥通内線電話,對沈霜說道:“那就拒絕他。”
沈霜咬着唇,冷邈見他的模樣,冷冷說:“不願意?”
“不是的。”沈霜眸光濕潤,唇上留着牙印,“我隻是不知道怎麼拒絕。”
冷邈握着他的手,将電話塞進他手心,聲音是罕見的柔,“我教你。”
“我不喜歡你,請你保持距離。”冷邈說:“很簡單的。”
“喂?冷總,怎麼了?”電話被接通,在手心傳來震顫,沈霜抿着唇,神色是艱難的。
冷邈站起身,半彎腰垂眸看着沈霜,看見他白皙的脖頸,和襯衫下的鎖骨,那鎖骨上有一個明晃晃的粉色牙印。
握着沈霜的手緊了幾分,電話另一頭的張成澤追問,冷邈清冷的嗓音響起,“沒事,我弟妹不太懂珠寶設計方面,還要麻煩你多指導,他膽子小,别太苛責。”
“弟妹?”張成澤的聲音顫抖,“他男朋友是您的弟弟?”
冷邈并不滿意這種回答,卻仍保持體面,“是的,沈霜是我的家人。”
随後,那目光再次落在沈霜身上,鼓勵的望着他,又像無形催促。
沈霜艱澀說道:“學長,我不喜歡你,請你保持距離。”
一闆一眼的複述冷邈并不是很滿意,但還是大發慈悲挂了電話。
黑色電話被随意扔在桌上,冷邈扯着他的領口,沈霜大驚失色,往後瑟縮,“怎麼了?”
冷邈注視着鎖骨上淡粉的牙印,追問他:“誰咬的?我弟才剛死你就那麼迫不及待要開始第二春了嗎?”
“冷缪、張成澤,還是誰?”
沈霜吓得臉色蒼白,搖頭解釋,“不是的……是紋身。”
“我和冷绛一起去紋的。”
冷邈神色不見緩和,幽黑的眼眸裡透着詭谲,是深不見底的潭,潭下暗湧不斷。
“紋的?”他伸手,粗糙指腹摩挲在牙印上,沈霜白皙肌膚蔓上紅,“紋身師技術很好,和真的一樣。”
“花了多少錢?”
冷邈的手指依舊摩挲着,冰涼的觸感像蛇一樣,帶來陣陣不适應,沈霜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反感,筆挺肩膀的顫抖卻出賣了他。
“六百……”沈霜不明白冷邈的意思,如實回答。
冷邈俯身,湊近去看,看見鎖骨下的肌膚也是白嫩的,帶着陳年疤痕。
“廉價。”冷邈收回目光,手也端正收了回來,大發慈悲一般說,“不用再過去了,我挺擔心你的。”
“說不定冷绛頭七過來找我,說我怎麼沒看好他老婆,很吓人的。”
沈霜點頭答應,領口還未整好,散亂模樣好似任人欺淩一般,“好的。”
“那我去哪兒?”他問。
冷邈喉結上下滾動,總算覺得冷靜下來,“按照最開始的計劃來,給我當秘書。”
他清楚沈霜會拒絕,于是開口加碼,“晚上有個慈善晚會,稍後我讓人把資料發給你,帶你認識些人。”
“你不是一直想認識徐豐年嗎?”
沈霜眼眸圓睜,聲音帶着克制的興奮戰栗,“真的嗎?”
冷邈點頭。
沈霜眼眸含笑,陰霾一掃而空,“謝謝大哥。”
謝謝蠢狗為他的事業添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