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邈從未感受過的依賴之情出現在青年的臉上。
是一隻純白羔羊的自我獻祭,他盤旋在蛛網上,感受着獵物一步步向他走來,蛛網的震顫和斷裂。
沈霜顫抖着身子,散亂的領口下露出那枚淡粉色的牙印紋身。
“謝謝您。”
全然的依賴,好美啊。
冷邈擡手,用帶着薄繭的指腹揩去沈霜眼下的淚,旖旎的紅在白嫩的皮膚上蔓延。
“不用謝。”他聲音矜貴、疏離,“别哭了。”
任誰也想不到,俊美的皮囊下是濃稠黑水一樣的管控欲。
沈霜真的停止了抽噎,輕輕歪頭,将臉頰貼在冷邈的手心中,唇上的血終于凝聚落下,“啪”的砸在床上,白色裡綻開一朵小巧的血花。
冷邈感受着手心裡濕潤的微熱,複雜而隐秘的沖動蔓延,伴随着難以言喻的空虛,隻覺得他們之間應該更近一些,更緊一些,填滿所有的空隙。
“沈霜,你究竟是想要錢,還是權?或者二者都要?”冷邈感受着手心裡的細膩,仍是那淡漠的嗓音,“我都可以給你。”
他想要馴化他。
錢和權他都有,從指縫裡漏出一點兒,吊着沈霜的胃口,讓沈霜能在他面前裝一輩子。
沈霜睜着眼,失措而驚慌,“大哥,我隻想讓冷绛進祖墳。”
一句話劈下來,冷邈實在沒辦法想象,他已然如此妥協,沈霜還會說什麼虛話。
沈霜真的愛冷绛嗎?
他緩緩收回手,卻被沈霜貼緊,再次連接濕熱的臉頰。
“您能陪陪我嗎?”沈霜又哆嗦着哭起來,驚慌說:“我很害怕。”
冷邈又窺見沈霜領口之下遍布的傷疤,層層疊疊。
他從來不是什麼同情心泛濫的人,于是用了更大的力道抽出手,隻垂眸說一句,“你好好想想,是真的愛他,還是想要錢權。”
冷邈抽身,最後一眼是漠然的,毫不遲疑地離開,臨出門時,他聽見沈霜哽咽着嘶吼:
——“我真的愛他。”
冷邈背靠着門,擡手握住手腕,試圖壓下指尖的顫抖。
真的有那麼愛?他倒要看看。
【宿主,你超厲害的。】系統聲音興奮又不解,【檢測到目标人物興奮值爆表,他那句選擇是對您的考驗嗎?】
【不是,是一種選擇,内在意思是問我選他還是冷绛,選他可以留下,他會為我的未來鋪路。】
【那您為什麼不同意啊?】系統疑惑起來,【您的目的不正是如此嗎?】
【那很無聊啊。】沈霜笑得惡劣,扯着血肉模糊的唇露出譏諷的笑,【我欣賞他們痛苦掙紮的模樣,更享受他們扭曲畸形的愛恨。】
粘在蛛網上的飛蟲,越掙紮隻會越陷落,直到被蛛網包裹,内裡被毒素腐蝕隻剩粘稠毒液,實在太過美麗。
【宿主,您不休息嗎?】系統關心詢問。
沈霜扯下衣領,确保能夠露出鎖骨上的紋身,似笑非笑回:【還有客人沒來,休息什麼?】
【您的意思是他們還會回來?】系統推測。
【是啊。】沈霜點頭,眼眸裡滿是戲谑的笑,【他比冷绛聰明,知道無法和冷邈分庭抗争,自信冷邈做不出強取豪奪的事,所以肯定會從我這兒下手。】
【像野狗一樣聞着味就來啦。】沈霜半眯着眼,聽見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這兩兄弟還真是如出一轍,都喜歡不問自請,拿備用鑰匙開門。
冷缪眼眸裡藏着關心和探究,在看見沈霜受驚下意識瑟縮身體,探究便一掃而空,唯餘關心。
“你沒事吧?”冷缪靠近沈霜,坐在床沿,想伸手撫摸安慰,卻被沈霜不着痕迹避開,隻能歎息一聲,再問:“他和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沈霜擡眸看他,“大哥問我究竟喜歡冷绛還是為錢來的。”
冷缪也想知道這個回答,他佯裝不在意地問:“你怎麼說?”
沈霜抽泣一聲,“我說我愛冷绛,他就走了。”
“那你哭什麼?”冷缪擰眉,不滿沈霜的若即若離,攥緊他的手,“真的隻有這些?”
沈霜扭了扭手腕,擺出抗拒姿态,神情低落,“和他沒關系。”
“那是因為什麼?”
沈霜抿着唇,不肯再發一言。
又是沉默,水晶吊燈的光亮着斑駁倒影,落在兩人身上。
冷缪仍穿着工字背心,結識的臂膀将沈霜撈過來,以禁锢的姿态守在懷中,“因為什麼?”
“沈霜,你知道的。”他露出森森牙齒,俊美的臉顯出幾分鬼氣猙獰,“你不說我不會罷休,我就是要刨根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