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旋镖終于紮到自己身上了。
身體裡好像有一片海,淚怎麼也止不住。
因得不到心上人的愛而痛苦,也因曾親手傷害過心上人而痛苦。
沈霜沉沉睡去,呼吸勻稱,胸膛起伏并不明顯,恬靜、淡漠,深邃的眉眼挂着疏離。
一場雨小了又大,在傍晚時分終于隻剩零星幾滴,細毛一樣的落下。
沈霜睜着惺忪的眼,與一直望着他的冷缪直勾勾對上視線。
冷家三兄弟的五官都是冷硬、矜貴的長相,五官兇狠銳利的俊氣。冷邈常年帶着眼鏡,淡化這種鋒利,冷绛總是帶笑,透出一種矛盾的柔。
隻有冷缪不加掩飾,桀骜的臉看人自帶三分不屑。
而現在,他的眼眸帶着未散去的淚,顴骨上是一枚沈霜咬下的牙印,隻剩些淡粉的顔色,神情是悲哀的。
沈霜伸手,從他的喉結攀到臉上,指腹來回摩挲着他的眼睛,“怎麼哭了那麼久?”
好可愛啊,具象化的痛苦在臉上實在太讓人興奮,光是看着就激起顫栗。
“對不起。”冷缪還是在道歉,聲音沙啞、沉悶。
“冷缪。”沈霜半坐起身,柔軟勁瘦的身體貼過去,擁抱着他,“這樣道歉是沒用的。”
“你要反省自己的錯誤,再給出補償方案,這才是正确的道歉流程。”他直直望着冷缪,沖他勾唇笑着,“生來高人一等的冷家三少爺還沒道過歉吧?”
冷缪聽進去了,臉上浮現認真神色。
沈霜說對了,高貴的少爺活了半輩子也沒給旁人道過歉,無論錯是否在他,也隻有别人點頭哈腰谄媚的份。
“沈霜,我很抱歉。你出現的時候我瞧不起你,所以和你相處時,我從未在意過自己的說話方式,對你口不擇言的貶低。”
“我還沒想到應該怎樣補償你,我覺得不管做什麼,對我而言都太輕易,算不上補償。”
“你可以先不原諒我,等我想到該怎麼補償你的時候,等我真正踐行的時候,你再考慮是否該原諒我。”
一番話說的真摯動人,換旁人肯定感動了。
沈霜卻隻覺得冷缪這樣很美味,親手将一條野狗變成家養的乖狗,一言一行都由自己教導,就像镌刻了印記,戴上看不見的項圈。
“真可愛啊,寶寶。”沈霜由衷的感歎。
冷缪仿若得到無上嘉獎,恨不得蹦起來,抱起沈霜在這偌大的房間裡打轉。
沈霜的指腹輕輕摁壓冷缪的喉結,冷缪隻覺得一陣難耐與窒息。
“抱我去洗澡。”
溫熱的水液浸透兩人相貼的肌膚,粗糙或細膩的手心劃過對方的肌膚,毛孔都因享受而舒張,霧氣、水珠蔓延在浴室内。
沈霜舒服地發出一聲喟歎,疲憊、酸疼的身體都在水中放松,冷缪狗一樣的去咬他的蝴蝶骨,順着脊柱爬上肩頭,牙印最後落在鎖骨上。
沈霜勾着他的脖頸,懲罰似得輕咬了下他的喉結,又貼着含住,喉結在他口中滾動。
冷缪粗喘一聲,将臉埋進沈霜濕漉地頭頂,一簇簇頭發帶着暖意粘在他臉上,發散的香味糊進口鼻,清甜的、黏糊的,像融化的蜜糖。
沈霜的頭發又長了些,快到蝴蝶骨了,黑發貼在瓷白的肌膚上,冷缪勾起他的頭發,問:“會不方便嗎?要不要修短點。”
他仍記得,沈霜說是為冷绛蓄起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