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轉頭作勢對着傅天張嘴問道“A......”
“好吧。”略有急促的聲音響起。放在膝蓋上的右手忽然被抓着覆住攏住。
沈簇閉上了嘴,收回了沒說出口的話,轉頭看着秦沨孑顴骨微微地紅,高挺鼻梁兩邊濕漉漉的眼鏡和睫毛。
“怎麼?”
秦沨孑又道“是我需要你的信息素。”
叉子被放在了盤子邊,沈簇起身道“我去廁所。”
膝蓋間摩擦,秦沨孑擡頭,看着沈簇的眼神鈎子一般,讓他忍不住被引誘,不清不白又心甘情願。
間隔60秒,秦沨孑就再忍不住道“我也去廁所。”
“他們倆吃很多嗎?”鹿佑回塞了滿嘴的香菜。
“沒注意。”傅天卷了個披薩“這個有點鹹。”
沈簇進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看了看半邊牆壁鏡子上的自己,又洗了把臉。拽出手紙擦了擦。
自己并沒有什麼兩樣。在沈簇看來。無非是黑眼圈淡了一點,臉上沒有那麼再像死人一樣灰青。左過來,右過去,也沒看出什麼新意。
但是,他一想到自己現在正在變成Omega。
他的黑眼圈變成了Omega的黑眼圈,皮膚變成了Omega的皮膚。腺體變成了Omega的腺體。
沈簇忽然覺得。他不是他。至少秦沨孑所接近,喜歡,追求的。是Omega沈簇。不盡然。是那條完美匹配的腺體,才讓他在秦沨孑的眼裡容光煥發。
當秦沨孑推開衛生間的門時,就看到沈簇撐在洗手池上,一下接一下地幹嘔。
他的臉色陡然一變,大步上前。
沈簇本想制止秦沨孑的靠近,卻發現整個人毫無力氣。秦沨孑将他攏着靠在懷裡,他眼裡什麼也看不清,突如其來的眩暈,視線裡的東西極速扭曲旋轉,即便轉換了姿勢,他依然還在不斷幹嘔,他極力壓下嘔吐感,不想要将剛進去的午飯狼狽污穢的反出來。
他耳邊聽見秦沨孑的呼喊聲。
然而秦沨孑在說什麼,他卻一個字也聽不清。他隻是在反複聽取秦沨孑話音裡為他所生的顫抖、擔憂、無助。他渾身無力麻木,感覺不到秦沨孑是否有淚水掉在他臉上身上。
他隻是有些惆怅。
以前他從來沒有這麼脆弱過。Omega身體的耐受力還是太差了。
秦沨孑抱着沈簇,面面相對,然而沈簇的雙眼卻完全看不進他,不管他怎麼喊。都像一雙黑洞。
沈簇渾身一時僵硬一時顫抖。喉結的反複滾動代表嘔吐感依舊,但沈簇卻咬緊了牙關。
像一個生鏽破碎的木偶機械娃娃,不管如何痛苦,臉上依舊不露聲色。
秦沨孑掰開沈簇的嘴,将手指塞了進去,壓着他的舌根墊着他的牙齒。
沈簇終于吐了出來,但吐完一口,沈簇就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未檢部的人很快介入,并在下午第一、二節課組織法律普法公開課。
臨近上課,初忌坐在前車蓋上抽煙,傅關在她旁邊道“局長,技術部門反饋說,桑城一中的學校論壇裡很多帖子的IP是在宿舍,也有一部分沒有綁定手機。”
初忌抖了抖煙灰,長發馬尾在車蓋上劃出一個半圓,她跷着二郎腿道“IP嗎,很好查,學生們搞點虛拟賬号上網太常見了。”
“您的意思是?”
“有規律發布,有規律删除。内容指向性,學生行為性。無論如何都不是簡單的發發帖。這是在跟我們挑釁啊。”
“桑城這地界,要是之前那個孫子。估計也就過去了。但是既然我來了,那就該整頓風紀了。”
說着,救護車的鳴笛忽然響起。兩人看去,傅關發現,正是堂弟和他的同學。
其中一人昏厥被抱上救護車。
“傅關,你去,帶着學生回學校。我跟着看兩眼。”初忌掐了煙。
“是。”傅關上前,将傅天鹿佑回兩人攔住,帶回了學校。
街道上,一輛救護車一輛警車,前後而行。
救護車内,醫護人員緊盯檢測儀。
“病人嘔吐、顫抖、暈厥。處于分化期。現無意識,氣道無嘔吐物堵塞,心率減弱,血壓下降。考慮腺體并發症、應激生理反應......”
秦沨孑坐在一旁,眼睛盯着沈簇一眨不眨,很快布滿了紅血絲。
醫護拍了拍秦沨孑的肩“放松,你做得很好。再晚一些可能會造成休克。處理迅速及時。交給我們,放心。”
休克。
秦沨孑愣愣地,眨了下眼,淚水掉下來。
會死。再晚一點。會死。沈簇會死。
巨大的恐慌迅速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風。
他顫抖着握住沈簇冰冷的手,冷得他一哆嗦。
“你們放心,有局長跟着程序不會有問題。沈簇大概率也會平安無事。專心上課。”傅關帶着兩人走着。
“姐姐,我知道你是為了安慰我。”鹿佑回小手吓得也冰涼,不斷攪在一起。
傅關搖了搖頭“不是安慰。我看過他的檔案,他......你們放心,他沒有重大疾病史。”
上課鈴打響,傅關看着兩人都走進教室。
*
“局長,我們要注意這個學生嗎?”傅關拿起初忌辦公桌上的檔案。
“混混?”
初忌打着字道“不需要重點注意,但需要一定了解。”
傅關翻着,幾頁後她的面色才慢慢凝重。
【注射實驗藥品信息激素抑制劑;遭遇長時間虐待、囚禁;社會心理測評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