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骁無數次想:如果他有未蔔先知的能力,他一定不會踏進軍營成為哨兵,過現在這種窩囊日子。
“你他媽愣着幹什麼呢?”
路北骁猝不及防地被人用毛巾抽在了臉上,那毛巾又濕又黏膩,滿是汗臭和煙味。
他嫌惡地把毛巾扯了下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猛然向後推了一把。
直接撞到了床的鐵欄杆上。後背瞬間炸開劇烈的疼痛,酸痛從脊背直逼天靈蓋。
路北骁捂着後背在心裡暗罵,他的後背本來就滿是訓練帶來的傷痕,現在更是雪上加霜疼得不行。
他擡眼看着始作俑者,咬着後槽牙壓着火氣說:“你幹什麼?”
裴度叼着香煙光着膀子,看向路北骁的眼裡滿是冷漠的嘲諷:“提醒你趕緊去洗衣服!磨磨唧唧的,真礙事。”
裴度說完就轉身坐回了矮桌邊,他眯着眼睛享受地吸了兩口煙,吞雲吐霧間激動地拍着桌子,大聲說:“快他媽下注!别舍不得那二兩錢。”
即使軍營是出了名的紀律嚴明,也不妨礙有人膽大包天破壞規矩。
房間此刻滿是嗆人的廉價香煙味,煙頭混着煙灰掉了一地。
Alpha們光着膀子坐在地上抽着煙打着牌,時不時碰倒堆在地上喝光了的酒瓶,嘩啦嘩啦得響個不停。
路北骁深呼吸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後,走到打牌下注熱鬧的不行的矮桌旁,低眉順目地撿起地上的髒衣服挂在臂彎裡。
他看着地上亂七八糟的空酒瓶忍不住說:“明天早上就要出發了,喝太多會誤事。”
裴度嗤笑了一聲,摸着牌說:“誤事?能有你誤事,連精神體都沒有的廢物不擔心擔心自己能不能活着回來,擔心我們會不會誤事。”
聚衆打牌的Alpha們頓時哄堂大笑,唯獨安靜打牌的洛林看着路北骁語氣溫柔地說:“沒事北骁,到時候你跟緊我們就行。不用害怕。”
路北骁沒有接話,隻是抱着帶着汗臭的髒衣服走進了浴室關上了門。那門并不隔音,路北骁埋頭洗衣服的時候依舊能聽見外面的對話。
“咱們這麼對他真的合适嗎?他萬一去告狀給我們穿小鞋呢?”
“笑死,咱們這一年能出幾個a級Alpha?除了獅虎隊就屬我們白狼,咱們可是臉面,他就算家裡再有人也動不了我們。”
“你說這種家裡有人,不去幹文職渾水摸魚,非要來我們隊拖後腿,還是個精神體都沒有的普通士兵,他是不是哪個領導私生子,故意送來這送死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說還真有可能。畢竟不是誰都像咱們隊長洛林這樣,家室又好又厲害。”
路北骁面無表情地聽着外面的嘲諷,他沉默地洗着水裡的髒衣服,緊緊揪住了衣服上象征着南區軍營的黑鷹軍徽。
Alpha以精神體和精神力做為劃分等級的強弱标準,精神體越是兇猛殘暴的野獸就說明Alpha戰鬥力越強天賦更高,比如獅子老虎豹子。
然而不是所有Alpha都可以成為軍營的哨兵,也不是所有哨兵都有可以作戰的精神體。
路北骁就沒有,或者說,他的精神體形同虛設,甚至弱得難以啟齒。
弱就弱了,路北骁志不在此,也根本就沒想過當哨兵。
然而就在幾天前,他被人直接用麻袋綁到了軍營。
路北骁本來以為是仇家報複,畢竟他給已經死在牢裡的□□路擇遠幹過不少事。
然而他卻被莫名其妙地塞進了聲名顯赫戰功累累的白狼隊。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沒有結果。
路北骁敲遍了南區軍營大大小小的領導辦公室,找遍了所有安排新兵事宜的長官。
然而就是沒有人搭理他,就是沒有人放他走,所有人都告訴他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是難得一遇的機會,勸他不要不識好歹。
然而對于戰鬥經驗為零的路北骁,這個機會給他帶來的隻有隊友的排擠欺淩和即将威脅他生命的神秘任務。
路北骁帶着憤恨大力搓揉着衣服,在晾曬好衣服後,他偷偷拿出口袋裡的軍營地圖,随後緊緊握在手心裡。
當逃兵也好被處罰也好,他不能白白送死,他一定要找到那個人,拿回被那個人搶走的他父母唯一的遺物。
是夜。
路北骁不知道第多少次替裴度他們做免費保姆收拾好殘局後,摸着黑爬上了自己的床睜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闆,靜靜等待着出逃的時間。
他偷了裴度的兩包香煙做為交換,讓守夜的士兵在黎明前五分鐘放隻白鴿到他們宿舍樓外。
哨兵們都有嚴格的作息規律,到時候裴度他們已經睡死,白鴿一叫路北骁就開溜準備出逃。
路北骁當然不指望他能逃出軍營,他隻需要在出發前不見人影躲過這次任務就好,不管到時候是關禁閉還是下水牢都比去送死強。
路北骁正想着,身下的床闆卻忽然被人踢了一下。
裴度說:“唉,你送死前要不要來看看好東西!”
路北骁還沒開口問就知道裴度說的是什麼好東西,那聲音帶着哭腔又嬌又軟,在寂靜的深夜聽得人面紅耳赤。
裴度壓低了聲音說:“他媽的,兩瓶酒沒白花,真帶勁。”
“牛批啊,這Omega可真會。”
“看得我想找個小o試試了。”
路北骁的下鋪此時坐滿了人,年輕的Alpha們圍着裴度興緻勃勃地看着來之不易的黃片,時不時傳來粗鄙的評價感慨。
空氣裡的信息素不知不覺的逐漸開始濃厚,漸漸的不同氣味的信息素開始誰也不讓的互相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