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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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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不知道過了多久,道紀隻覺得白駒過隙,時光化作流沙從指尖溜走。

一日和十日的差距逐漸縮小,彈指間似是十日,又似一日。

恍惚間他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又好像隻是夢中的呢喃。

當道紀很長時間意識到時間不再流轉的時候,竄入鼻中的藥味喚醒了他。

他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猛然醒來,他的身旁不遠處有一隻正在沸騰的藥爐。

環視一周,除了桌上鋪滿了藥材,其餘與尋常人家無異。

藥材他熟得很,是些白術、黃芪、當歸之類補血益氣的藥材。

而藥爐裡的與桌上鋪的藥材不同,他仔細聞了聞,其中有幾味是中原少見的植物,道紀曾在南境見過。

道紀皺着眉,盯着藥爐發愣。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

道紀與來人面面相觑,那人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扭頭朝着背後大喊:“陳遇,人醒了!”

這位排場不小的羽林軍統領似乎就在門外候着,聞言露出一張愠怒的臉,卻沒進去,杵在門口抱臂沉思。

“我說國師大人,你這可把卑職吓得夠嗆啊。”

道紀隻覺喉頭幹澀。

“你知不知道,你如今是有把柄在我手中了?”

“初來乍到,就落把柄,你們少陽山的道士都這麼傻嗎?”

“對病人這麼沒禮貌,我看你是欠收拾。”來人是一位女子,一頭及腰黑發,隻随意地用一根粗繩紮在肩後。

這粗繩看上去像是捆藥材的,一時順手就拿來用了。

不知為何,道紀總覺得眼熟。

見他不說話,陳遇的氣也沒處生,隻好跟着女子一頭紮進了房間,“我是護衛,不是管家,更不是奶娘。”

“你改當護衛了?”燕檸沒好氣地問。

陳遇揉了揉眉心:“領罰呢。”

道紀無助地盯着自己的掌心看。

自己是怎麼了?醒了?醒了但是……好像……

怎麼會這樣?

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陳遇以為他是睡暈了,看道紀這坐正挨罵的态度,讓人瞧見了,還當是羽林軍統領欺壓無辜百姓呢。

于是他的語氣緩和了一些:“這是燕檸,我的義妹,這裡是她的醫館。”

道紀默然接過燕檸遞來的東西,捧在手上,才發現是茶盞。

他盯着茶盞發愣。

陳遇有點納悶,戳了戳燕檸:“他真的沒事了?”

燕檸不屑地哼了一聲:“不信我就出去。”

陳遇擦了擦鼻子,這誰敢不信?

道紀緩慢地喝了兩口水,終于想起了方才自己最想問的問題:“姑娘,可是燕栖桐的故交?”

燕檸皺着眉,認真地看了道紀一眼,好似是收起了随意的表情,警覺地問道:“閣下與家師可是認識?”

道紀擡眼看她:“你是燕栖桐的徒弟……?”

“家師自離開北州後,沒消息很久了。”

燕檸本是不想搭理什麼皇子什麼國師的,可面前的人竟然認識自己的師父,态度便好了許多。

“這麼說,你是他在北州收的徒弟?”

這倒讓道紀有些意外。離兩人上次見面已過了幾年,沒想到燕栖桐隻身去了戰場。

“算是吧,也不全是,你不知道師尊去過北州?”燕檸見他渴,又遞給他一杯熱茶。

“我和他在南境認識,後來燕栖桐跟着我去了少陽山,之後離開就沒了音訊,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北州。”

“他是受了陳夫人委托,這才去的北州戰場。”

“陳夫人……”

陳遇靠在一旁,臉上似是和緩了不少:“是千虎将軍的夫人。”

當時道紀和燕檸從南境回來,燕栖桐在少陽山上待了一陣,學了點丹藥之術,便匆匆離開。

“你怎麼跟了他姓?”

燕檸撓了撓臉頰:“我本是戰場裡撿來的孤兒,一直沒有名字,就讓師父給起了一個。”

陳遇不滿:“姓陳有什麼不好?非要跟那個燕姓。”

燕檸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夫人收養的孩子,湊什麼熱鬧?”

陳遇攤手:“多個妹妹也沒什麼不好……夫人喜歡女孩子。”

燕檸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讓陳遇退後,慢吞吞地替道紀把脈。

脈象平和,看似毫無波瀾,實則有一股氣勁四散遊走,不甚明顯但是暗藏危機。

“這類的内傷通常都是陰邪兵器所傷,與其說是兵器,不如說是兇器,不知道閣下是怎麼招惹這不祥之物的?”

一旁的陳遇同樣不解:“你不是躲開了嗎?怎麼還會受傷?”

空氣一下停滞下來,燕檸也在等待一個答複。

道紀目視遠方,看藥爐的熱氣緩緩升起,想此劍的傷可能真的難以去除,隻好道:“那是挽郎,劍氣會随劍招入體,當時怕是沒注意到。”

陳遇的表情一下變得複雜起來,斟酌了半晌重新打量道紀,似乎在醞釀說辭:“那頭是挽郎?你招惹上了挽郎劍主?”

燕檸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什麼挽郎?”

“一把陰邪的劍,劍氣會随着劍招入體,留在身體内,和中毒差不多。”陳遇應道,這些兵器的事,還得是習武的人知道的多些。

道紀點頭:“知道傷人者何物,或許燕先生有方法可治。”

燕檸在嫌棄和算了畢竟是師父好友之間掙紮了一會兒後,勉強答應道:“罷了,我試試,我沒師父那麼厲害,不一定治得好。”

陳遇沒點大統領的樣子,拍馬屁似地誇道:“還是小妹有本事。”

燕檸對着他的臉扔了兩包藥材:“煎你的藥去,别在這礙眼。”

雖說是兇巴巴的語氣,但卻沒有一點兇人的意思。

道紀覺得兩人感情匪淺,比起刻薄的燕栖桐,他的徒弟倒顯得親切多了。

如果說燕檸是燕栖桐的弟子……道紀斟酌再三開口問道:“道紀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燕先生能否一聽?”

“既是不情之請,似乎并沒有什麼聽的必要?”燕檸笑了笑。這道士呆得很,既然說是不情之請,又何必說出來讓别人為難呢?

“這……”道紀仔細一想,燕檸說的不無道理。

他看這間醫館往來熱鬧,若醫師不在,恐怕耽誤病人。

看來隻好另作他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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