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紀換了身便服,笑着搖了搖頭,燕檸愛藥材遠勝珠玉黃金,好在國師府的藥材富餘許多,夠她挑挑揀揀的。
“喜歡就多挑些,明日便是立夏祭禮,過後幾日國師府怕是不允人入内,你便過幾日再來吧。”道紀想了想。
燕檸聞言回過頭來:“對哦,明日就是立夏祭禮了,國師府裡會來好多人吧?那我倒是不方便來了。”
“嗯。”道紀輕輕點頭,“一會兒讓鄭江幫你把藥材送去醫館。”
“我正好這幾天要做一些膏方,入秋之後拿來滋補,到時候、到時候分你一點呗。”燕檸扭捏道。這不是老拿人家的手短,總得回點什麼禮吧。
“茯苓膏?八珍膏?我瞧你老睡不好,要不還是熬點酸棗仁的吧……”
道紀還沒應答,便聽見遠遠的腳步聲,穩健沉重,中氣十足。
猜也是陳遇回來了。
“我去丹房看看火。”道紀說道。
渾然不覺道紀在躲人的燕檸自然也沒聽見這腳步聲,隻道:“快去吧。”
于是片刻後她和陳遇面面相觑。
“你怎麼來了?”燕檸想了想,他有什麼事來嗎?
陳遇低頭掃了一眼鋪了一地的藥材,“又拿國師府的藥材。”
燕檸努嘴:“怎麼能叫拿呢……”
“人呢?”陳遇皺眉,還是先别管這些藥材了。
“道紀啊?剛去丹房了。”燕檸拿起川穹聞了又聞,真好啊這川穹,氣味芬芳,藥材幹燥,一等一的上品,不知道熬膏方的時候會有多香。
“剛去的?”陳遇敏銳地捕捉到了細節。
燕檸點頭:“對啊。”
“你先回醫館吧。”陳遇說道。
燕檸抓了抓散亂的頭發,憤憤道:“道紀叫我最近别來,你現在就趕我走,這叫什麼事?”
“他讓你最近别來?”
“他說立夏祭禮開始之後,國師府進進出出的會有許多人,我一介草民,老呆在這裡不好。”燕檸撓了撓鼻尖,雖然是羽林軍統領的義妹,但自己終究無官無職的,混在國師府裡,要叫人說閑話的。
陳遇沉目,說的倒也沒錯,估計太常寺、宗正寺的人都會過來,燕檸又是女眷,到時候還真解釋不清。
“我一會兒送你回去。”陳遇看了看天氣,已是不早。
“好啊,可是你火急火燎地來國師府……就是為了接我回去嗎?”燕檸想了想,那倒也不至于特意來一趟吧?一會兒鄭江可以送自己回去的。
“沒有火急火燎的,我找道紀有事。”陳遇語氣微恙。
燕檸已然沉浸在琳琅滿目的珍貴藥材裡,沒聽出一點弦外之音:“你說沒有就沒有吧,那我在這等你。”
陳遇已經很熟悉去丹房的路了,道紀不喜侍衛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所以這一路上都沒有侍衛。
直到陳遇在丹房門口站着一個站得筆直的鄭江。
“陳大人好!”鄭江中氣十足地說道。
陳遇眯眼看他,這家夥怎麼在這?
于是他用下巴指了指丹房:“我找道紀。”
鄭江中氣十足地回答:“國師大人說,不見客。”
陳遇皺眉:“我不是客。”
鄭江咽了咽口水,又鎮定道:“國師說了,誰也不見。”
陳遇睨了他一眼,這家夥真是膽子肥了,竟然在這裡跟自己叫闆?
“你再說一遍。”
“陳大人,國師真不見客……”鄭江着實沒膽子跟羽林軍統領兇什麼,委委屈屈地說道,“國師還說了,如果是您,絕對不見。”
陳遇有點生氣了:“什麼意思?”
鄭江老實搖頭:“這個國師真沒跟我說。”
陳遇不覺得鄭江會扯謊騙他,應該就是道紀這麼吩咐的。
“那我非要進去呢?”陳遇沉聲問道。
“那……那……”鄭江都快哭了,那能怎麼辦?自己最多就是挨頓打呗?
“别為難人家了。”
風動,一道清冽的人影随風而至。
青衣,寒劍,好不風雅。